“那就是阴骊王自己干的,想不到为了能名正言顺的除掉我们,真是什么招都用,这比你使贿赂强,干净利落,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借阴骊王的兵算是没什么希望了。”
“小煜,也许未必。”说着他手指向一个方向,程煜望去,只见那般追兵此刻踏着整齐的步伐正往回走,似乎是不再搜寻他们二人了,而领头的就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从,看来,阴骊王因为某些原因放弃了对他们的抓捕,只是这么短的时间,难道他有间歇性失忆症?
卫燕离觉得,阴骊王此举并非是真的要抓他们回去,像是做给谁看一样,可程煜说刚刚那是真想要他们的命啊,卫燕离笑道:“你武功这么差,也能活着出来,你还能说他真想要咋们的命?”
“诶,你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啊,你给我站住,你还去不去邹地了?我不给你钱了,看你怎么去!”
“快跟上吧,已经耽误了这么久,得加快速度了。”
“这阴骊王的事还没查完,你就不好奇?”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沈静安刚进洛阳,一路直奔谭记饭庄,掌柜却说江清绝早就不住这了,听说是攀上了贵人,住进皇宫里了,沈静安一听便觉愤慨,父亲刚遭人谋害,他就倒戈相向,做起那墙头之草,亏得当初自己那么信任他,如今竟将父亲赏识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真是鼠辈。
离宫日久,突然回宫,却未能见得太后,听宫里的小太监传言,魏大人已经查出杀害丞相的暗器,沈静安便立即去找魏武子,想要问个清楚,她觉得,这么些天,详刑司不会只查出这一条消息。
魏大人听闻是沈静安要来拜访,本想推脱不见,却没料到沈静安已经闯了进来,他让随从退下,只单独见她。
他告诉沈静安,自当日离开丞相府后,再回去调查,现场已经遭到了破坏,很多珍贵的证据都不复存在,地上的血迹更是被抹去的毫无痕迹,这件事他一直没敢禀告皇上,怕皇上怪罪详刑司连一个案发现场都保护不好。至于丞相的遗体,现在仍旧存放于详刑司,靠竹炭保证暂时不会腐烂,他们希望在遗体上还能得到别的线索。
沈静安对于父亲死后也得不到安葬的做法,甚为恼怒,她认为详刑司自己的过失不应该让父亲来承担,她要求立即为父亲举丧,否则就奏请太后办详刑司一个失职之罪,魏武子此人一生都以捉拿罪犯为使,详刑司做事也从未有过闪失,他告诉沈静安这一切,是出于对孤女的同情,但他没想到,这位郡主竟如此刚烈,丝毫不畏惧自己,只举着匕首横在脖颈间,以死相挟,要求大举操办丞相的后事。
如今皇上已前往东海,丞相的死又牵涉越王,若再闹出一条人命,恐怕他的脑袋也就不保了,或许,好好举办一场丧事,也能叫背后之人显露原形。
他这么想,沈静安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既然江清绝不愿见她,她就要逼他现身。因为如果这个江清绝真是苏州那一位,那他来洛阳的目的就不会简单,当年慕容伯父之死,也不得不让她产生了怀疑。
苏州江家的邻居曾说,白兰的侄女就是白羽燕,在得知已经被许婚给洛阳的慕容家时,江清绝那几日都郁郁寡欢,还与他父亲江尧大吵过一次,周围人都听得很清楚,江尧要他放弃白羽燕,说他们是争不过中书令大人的,人家是朝廷命官,民不与官斗,向来是有见证的。而后江清绝悲愤不已,自饮毒酒身亡,白羽燕也在第二日就被接回了洛阳。
听闻郡主已经回宫,一回宫便去了详刑司,南后素来不待见这位郡主,之前有太后拦着,如今太后生了风寒,将后宫一应大小事都交予南后处理,前朝的事便暂由各位大臣轮流处理。南后一得了消息,就前来相会。
百般嘘寒问暖后,南后向沈静安提了一个建议,这个建议,让沈静安顿感坐立不安。
沈静安言说自己已有心上之人,但南后却说从前他是沈肆的一个小小门客,自然是配不上郡主,但如今他已是朝廷军师,手下是十万将士,自然已是配得上僠阳郡主的,此事太后也是同意的,南后只劝沈静安不必推辞。
江清绝耳闻此事后,只觉这一定是个圈套,本不想答应,但那日初见南后,自己的话却是历历在目。
“江先生愿拜入我南后门下,而本宫也是惜才之人,自然才有了今日的会面,只是本宫听闻江先生原是沈丞相的门客,丞相一死,先生就着急另谋高就,这么做就不怕丧失忠义吗?”南后道。
江清绝道:“忠义之心且需表达才有意义,昔日刘备号称‘西汉中山靖王’之后,在乱世纷争下,也只能选择投靠曹操、袁绍、刘表等人,忍辱负重,静待时机,终成就蜀汉大业,而我江某尚不及刘公,若是一味固执,不懂得适势而变,才真叫是丧失忠义。”
“先生有卧薪尝胆之志,日后定能成就一番大业,只是本宫不过是一介女流,怕是担不起先生的这番忠义。”
江清绝见南后心有怀疑,为表诚心,他答应南后,若日后有证明自己忠义的机会,他定当一马当先,决不推辞。南后这才肯为他引荐,如今南后要将沈静安嫁与自己,想必就是在试探他的忠心,若是不答应,就是不愿留在宫里侍奉她,但若答应,想到沈静安打晕送饭之人,对自己定不会有爱意,便就是中了她的圈套。反复斟酌后,江清绝认为即便是圈套,她沈静安不过是一女子,嫁夫随夫,能耐我何?
如此,这桩喜事就权当给太后的病冲喜,订婚当晚,军师府内也来了不少有头脸的人物给他道贺,酒过三巡,江清绝便有些招架不住,刚送走宾客,便在房内昏昏睡着了。
卫燕离不知沈静安已与江清绝订婚,在去邹地的路上还想起要为襄王公孙邈打听一下郡主的近况,襄王早年与沈肆是结交兄弟,沈静安被捡回那年,襄王便自认是她的义父,虽然长久不来往,襄王对于这个义女的情况还是十分关心的。
刚进邹地便收到了洛阳的回函,得知这桩婚事,甚是担心,没想到南后为了能掌控江清绝,竟然逼沈静安嫁给他,程煜则对他说:“也许,南后是在自掘坟墓,襄王仁慈,若是知道沈静安的现状,必定不会放着不管。”
程煜的话不假,襄王的确为静安感到痛心,但又觉自己无能为力,总不能为了一个义女就举兵攻打洛阳,即便他愿意,将士们也不会依。卫燕离明白王爷的处境,向他提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告诉襄王,皇上遍寻不得的玉玄珪如今就在阴骊王手上,若是襄王能够求得此物献给皇上,龙颜大悦,必定会答应襄王的请求,取消婚约,让静安到邹地陪伴他,此事由皇上出面,自然能保大家都心服口服,不会徒增事端。
襄王接受了他的建议,遂修书一封送往邯郸,表明心意,阴骊王收到那封书信时,哪里舍得忍痛割爱,好不容易得来的宝物,还没捂热就要拱手相让,自然不依,回信拒绝了襄王,在信里还多次出言不逊,口口声声称襄王是懦夫之态,只懂得谄媚献殷,不懂得治理之道,丢尽了公孙家族的脸面。
襄王见信,大怒,“仗着自己是叔父一辈,从来就不把我们这些侄子放在眼里,为了一块破玉不惜与我撕破脸,他既不仁,我便不义,洛阳我打不过,你小小邯郸我还打不过吗?”
下令,带领着三万骑兵直奔邯郸城下,此时,皇上的仪仗队早已到达东海,越王感念皇上千里迢迢奔赴东海,早已为皇上备好了距东海外三十里的阳山温泉,并让皇上在那温泉行宫内多歇息几日,待养好精神再进城商讨要务。
洛阳太后风寒加重,南后请进海宁寺的僧人日夜在永安宮唱诵,乞求太后病愈,皇宫内是僧侣众多,一片混乱,而本由大臣们轮流处理的政务也逐渐变为由江军师独揽,南后批阅,一时间洛阳似乎陷入了黑暗。皇上到达东海的消息一传入皇宫,南后便令江清绝召集诸位大臣与将领在宣室殿前集合。
集合前夜,沈静安去了一趟军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