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东西交给卫燕离的正是他口中的南一阁的探子之一——影子刺客。
南一阁向来以女子居多,但却秘密培训着一些密探,谁也不知道这些密探的人数有多少,或许很多或许只有一个,影子刺客是唯一一个被人所知的名号,只因他轻功了得,来无影去无踪,即便是知道也无法靠近。
卫燕离与南一阁做的第二笔交易,是在一个机缘巧合下实现的,而这个机缘巧合就是那位卖马车给他的大勇。
卫燕离那日见过梁王最后一面,回府的路上便遇见了大勇,大勇一见他便上前感谢,多亏那日侠士肯出手相助,母亲的病已好了许多,大勇听说卫先生如今已经是宮里的人,甚是欢欣。
大勇告诉他,自己又回到了南一阁做厨子,母亲的病有了好转,而自己除了会做饭其余都不会,便回到老地方一试,谁知这阁主竟然答应了,这不,刚结束工作,准备回去给母亲做顿好吃的补补身子。卫燕离自是替大勇感到高兴,正要拜别回府时,大勇却拉住了他。
卫燕离有些诧异,大勇只说,南一阁最近在派人调查卫先生,希望卫先生小心为上。听到大勇如此言说,卫燕离回道:“多谢提醒,不过,你只是一个厨子,不必为了我冒险,若丢了饭碗,怕是我无法面对老人家。”说罢又要离开,大勇只说道:“其实我是想说,先生能帮我一个忙吗?”
大勇所要帮之事,就是找一个人,但是自己没钱,希望卫燕离可以代替他与南一阁做交易,一次偶然偷听到南一阁丫头们提及了卫先生的名字,便想以此作为回报,期望卫先生能够相助。卫燕离问及此人,大勇只说此人名叫江清绝,是帮他家一位客人找寻的。
卫燕离不知怎的,就觉得这个江清绝与梁王所说的江先生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且不论怎样,见大勇是个实在人,就答应了他,之后汝南王告知他梁王口中的那位江先生就是江清绝时,他开始有些怀疑南一阁,南一阁怎会比汝南王的得到消息慢?还有谁也想找到他?
有这等机缘,适才有了刚才的一幕,只是没想到,南一阁会派影子刺客交上此物,难道,江清绝已经······突然,屋内烛火摇曳,他收起包袱,警惕的躲在暗处,房门被轻轻推开,影影绰绰中探进一个人影,“燕离。”
卫燕离仔细瞧到,原来是九疑仙人,九疑仙人将房门关好,又点亮一盏烛火,说道:“燕离,元公的案件有了大进展。”卫燕离闻此,便猜出与共伯望有关。
九疑仙人道:“没错,那夜章华殿之后,师弟一直精神恍惚,我去看过他,师弟说,是自己的懦弱害死了先皇,时至今日,也未能将实情说出,自己一直都只做了笔下的忠臣。”
卫燕离看完那簿史吏,竟不知自己该怪谁了,不论密函是谁交给公孙炎的,都是他有意要将父亲置于两难境地,而沈肆的大逆不道之举,又像是已经赎满了公孙炎的私心之罪。
九疑仙人道:“如今真相就在眼前,元公生前与先皇有过密谈,明显是有人蓄意陷害,老道有理由怀疑,此人就是丞相沈肆,他为了能独掌大权,不惜陷害大臣,弑君易旨,实乃天下之大不闱。只要将这本记载公诸于世,相信沈肆一定会原形毕露,受到制裁。”
“不可!”卫燕离道,“原本记载史册是为证皇上功绩,明后世伟业,且不说公开的难易,就是这哪一条到了百姓的眼中,都不会平静,到那时,父亲的清白成了过眼云烟,百姓心中留下的只会是对当政者的失望。这样的结果,不是我希望的,道长也一定不希望如此。”
九疑仙人深感惭愧,对自己不周的想法表示歉意,更是对眼前的卫燕离感到宽慰,如今的他与自己第一次相见时已经大不相同,变得成熟稳重许多,想比那个一腔热血的少年,这个谨慎多思的形象似乎才是他两位父亲想要看到的。
“若是元公和隐帮主听到你刚才所言,老道想就算他们一辈子不见天日,也是安心的。只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沈肆的罪行,放弃未免太可惜了。”
卫燕离道:“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父亲一定会等孩儿,孩儿答应过父亲,会保护好慕容一族。”
九疑仙人点头,“即便不向世人公开这份记载,只要皇上愿意重审元公一案,沈肆终究也是会败露行迹的。”卫燕离取出包袱,将玄珪交予道长一观,九疑仙人见此物即为墨玉玄珪,不免感叹道:“那晚梁王在郊外茅亭所寻之物原来就是这个,如此精美诡谲,若不是杜诩将军即使赶到,恐怕就算我有三寸不烂之舌也瞒不过他,你从哪找到的?”
卫燕离将先前的事情一一告知,九疑仙人只拿起包袱里的字条,手里的拂尘不自觉的紧了一下,“怕是要出大事了,沈肆之事要快。”
九疑仙人与卫燕离商谈许久之后,约定明日进宮之际就将一切告诉汝南王,让他以顾命大臣的身份要求皇上重审当年元公一案。
次日,卫燕离赶在上朝之前就进宫将此事告诉汝南王,汝南王看完那份史吏,轻轻一合,只是去内室换好朝服,,汝南王出来后将那份史吏重新交到他的手上,说道:“先生请将此物尽快归还太卜,元公的事情···若是小王没有踏出宣室殿,还请先生尽快离宫。”
卫燕离明白,汝南王一旦提及慕容一族的冤屈,就好像打开了一处无底洞,而在洞里等着他的,谁也不知是好是坏,只是,若不是他,也会有另外一个人值得他去亏欠一辈子。他跟随汝南王一路朝崇德殿走去,殿门开启之时,他便守在远处观望着。
汝南王站在殿下,心里只不断思索起这前后的因果,不能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将这一切摊在如今的这位皇帝面前,看他一脸昏睡的慵怠,怕是说了也只会打草惊蛇,但卫先生既然有求,想必一定是有理由,如此,汝南王在一片寂静中,走上前去,“皇上,丞相沈肆,”话语未完,公孙炎便有大惊失色之状,他身旁的小太监一番耳语后,他不禁在朝堂之上惊呼“丞相遇害!”
殿下大臣闻此人心惶惶,汝南王顿感不安,那朝臣之中有依附沈肆之人自是趁机说道:“王爷适才提及丞相大人,不知是否也要诉说此事?”那人话语一落,公孙炎及众人自是看向汝南王,公孙炎道:“哦?汝南王可知是谁人所为?”
殿外卫燕离见时间已过去大半,却并未半点异端,莫不是王爷并未提及?还是···出了什么变故?踌躇之际,禁卫军首领何聃孤身前来,在殿外何聃看到了卫燕离,门旁的太监将殿门打开,何聃只走了进去。
“微臣何聃参加皇上。”公孙炎道:“丞相的事是怎么回事?汝南王说你一早就来找他,说丞相不太对劲。”何聃闻此看了一眼汝南王,而后回道:“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何罪?”
何聃道:“微臣撤掉了丞相府的守卫,才导致大人遭人谋害,微臣失职,自是有罪。”公孙炎惊呼:“什么?撤掉守卫?何聃,你胆子真大!谁要你这么做的?”何聃嘴角微微一笑,“微臣···微臣···”公孙炎道:“你快说!不容有半点虚言!”
“是汝南王!”
众臣纷纷惊呼,汝南王更是感到不可思议,立马解释道:“皇上是知道的,微臣从来不愿管闲事,也没理由这么做,皇上不能听信何首领为掩盖擅离职守的一面之词。”何聃见不能彻底动摇公孙炎的心,便向一位大臣使了一个眼色。
那人于是上奏道:“皇上,依老臣看,汝南王早已知晓丞相之死,知道此事瞒不住便先发制人,故而刚才想要上奏,谁料只说了一半事情就已败露,何首领统领宮中禁军时日长久,从未出过半点差错,此事一定是有人背后施压,望皇上明鉴。”
太傅公孙甫见此也上奏道:“此事尚不能定论,皇上可先退朝,派详刑司仔细调查。”公孙炎点头,“来人呐,将何聃押下去,此事水落石出之前,汝南王不得出宫半步,派详刑司的人去丞相府仔细调查,退朝。”
众臣这才纷纷从殿内走出,何聃被带走时,却见卫先生已经不在那了。
丞相大人遇害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南后耳中,一名宫女急忙将此事告诉正在花园赏花的南后,南后只示意她,此事最想知道的人并不是她,小宫女眼珠一转,自是将此事传给了太后宮里的小太监,南后看向这花园的万千花朵,心里却想起了常仪,伤感之际,花丛被风吹起一阵簌簌声,南后只自言自语道:“现在你可以安息了。”
太后宫中的小太监听见那小宫女故意在门口与其他宫女说起此事,连忙丢了手里浇花的水壶,朝偏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