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为慕容世卿做好手术后,麻醉还未过,卫长风手戴软丝盔甲手套,拿起那枚玉玄珪,在玉尾处见有一个细小的豁口,卫长风感觉这是一件仿制品,肯花如此巨大的时间和经历去仿制它,还淬满了毒,定是为了取人性命而用,“好狠毒的手法!”卫长风惊呼。
这一叫愣是让慕容世卿从梦里惊醒,卫长风见他醒了,便走过来说道:“说,你小子什么来历?身上还带着这么毒的东西。”
慕容世卿见他手上拿的正是自己从父亲怀里取出的玄珪,挣扎着坐起身来,“毒物?它果真有毒,我猜的没错,父亲定是被人毒害的。”
卫长风道:“你父亲是被这玩意儿害死的?小子,我看你若不是遇见我,你再带着它,恐怕你也要死在这东西手里,还浪费我为你赶制了一张小白脸。”
慕容世卿道:“多谢前辈,世卿还想问一句,前辈能否看出这玉的来历呢?”
“说了不要叫我前辈,叫我名字好了,我倒是觉得奇怪,看你也不像不学无术的人,怎么连这墨玉玄珪都不认识,不过,这是个赝品。真品乃是商汤时期大臣伊尹在伊水河边拾得,自此就献给了汤王,传说此玄珪,有祥瑞之兆,一直保佑商王朝延续了六百多年。”
“世卿孤陋寡闻了,只是这么说来,若这玄珪不是家父自己的,只要找到赠予之人便能找到凶手了。”
卫长风将玉一下子扔出了窗外,“关我什么事,千万别跟我说什么怎么死怎么被害的经过,我不想听。况且这种东西太伤人,不想死就扔了它。”
慕容世卿想起身却无力气,还未开口说话便晕倒在床上了。
十日之后,慕容世卿才醒来,这段时日,卫长风已用真气将他体内的毒气排出。慕容世卿只在一面铜镜里看到自己的面孔,他说的没错,的确是小白脸!却比以往更添了一份娇媚,越看越觉得自己像被这个卫长风玩弄了一般。
卫长风见他已经在欣赏自己的作品了,便走进来,看着铜镜里的慕容世卿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我的审美还是有一定高度的。”慕容世卿只淡淡说道:“为什么和你有那么一些相似?或者说,根本就是同样的一张脸。”
卫长风见此,并未解释,慕容世卿倒是很疑惑,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从此自己就是卫长风的替身吗?“前辈,这到底是为何!”
“哎呀,这么多年我就欣赏过我自己,没见过别人,其他人我不会,再说你之前也没说要求啊,反正现在改不了了,这张面皮一旦贴上除非一定要取下,否则是拿不下来的,若是没我的帮助贸然取下,恐怕连你自己本身的面孔也会毁容。总之你小子屁事真多,我辛辛苦苦给你解毒换脸,还有理了你。”
说到解毒,慕容世卿心下想到父亲尚含冤地下,就算是以别人的身份过活又如何?这一生注定不能将命运交予自己,何况这转瞬容颜。
卫长风见他一脸愁容,随即说道:“行了行了,我这么做的确有我的一番私心,希望这张脸可以让一个人感到些许安慰,但你并不需要以我的名义去见任何人,我也不希望如此,相反,我需要你做你自己,且这张脸兴许会在某个时刻助你一臂之力。”
慕容世卿越发觉得在卫长风的过去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他一直隐居避世。“前辈是希望我能代替您活在人们的视野里?”
“也许吧。”
“前辈愿意说说吗?”
卫长风望向慕容世卿,释然一笑,“小子,你倒挺聪明,记得保守秘密,师兄都不知道呢。”
九疑仙人还未等到慕容世卿回来,程煜便已快马加鞭,一路从东海而来,途中不断的见到流离失所的老百姓,程煜下马一问,才得知,都是边境出逃的百姓,新皇登基才短短一月,就极度奢侈荒靡,大肆翻修皇宫内院,百姓瑶役繁重,身处边境的百姓还时常遭到劫匪洗劫,程煜深感世道的艰难,更加想去洛阳一探究竟。
沈肆自做了这辅臣以来,但凡上朝都自居皇上左右,一派威严之像,朝中大臣个个敢怒不敢言,无奈皇上十分信任沈肆,自己也好乐得清闲。太傅公孙甫多次上谏皇上,要明君臣之分,不可太依赖于沈肆,却也只是遭到了皇上的斥责,从此,太傅这个职位更落得清闲了。
沈肆如此耀武扬威,南后一切都看在眼里,除了南后感到不快,那些留在宫内居住的王爷也都觉得沈肆此举大有谋权篡位之意,却无法劝动皇上,昔日虞妃之子梁王公孙冶便沉不住气了,既然劝不动皇上,这日只登上了南后的门。
“南后认为这国当属何人?”
南后答:“自是应属陛下一人。”
“既如此,辅臣沈肆已僭越了,公孙冶时刻都希望能辅佐皇兄,治理好天下,只希望能由南后出面,逼沈肆退位辅臣,只做回一个臣子该做之事。”
南后道:“梁王是陛下的手足,自然一切都要为陛下着想,只是我虽贵为皇后,却也终究是女流之辈,不能贸然干涉朝政,梁王此行怕是要失望了。”
梁王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皇上如此疼爱南后,南后只需要适时提点一两句即可,至于朝廷之事,只要南后肯支持,我公孙冶自会联络朝中大臣联名弹劾沈肆。”
南后微微一笑,“但愿梁王能一朝成功。”
“那小王就先告退了。”
南后身旁的芳兰因身体有些不适便留在房内休息,并未随侍南后,这时只听见一个小丫头进来给她送来一枚玉佩,芳兰见玉佩后,脸上只显出了欣喜之态,只进了内室换好服装,一番乔装打扮后拿着出宫的令牌径自出宫了,而吩咐那个小丫头告知南后自己出宫去采买一些新奇玩意,恐怕要晚些才能回来。
芳兰出宫后一路乘坐轿撵,在南一阁前停了下来,自是走了进去。刚入内,王雍便来到了这座府邸,王雍是代替沈肆来询问一些事情的,侍从们同往常一样请王雍在内室的蒲垫上坐等,依旧是青碧纱帐缓缓落下,缭绕的烟雾从纱帐里透出。
王雍见阁主来了,便起身相拜,而后坐下,“不知阁主是否已经知道慕容世卿如今身在何处了。”
“知,又怎样?”
“既然已经知晓,自当禀告丞相大人。”
阁主大笑,“为何?丞相现在不是已经总揽大权了,当今皇上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他还怕一个罪臣之子吗?”
王雍道:“南一阁向来拿钱办事,已经合作了这么多次,难道这点问题还须再回答吗?”
“他已经死了,丞相尽可放心。”
王雍诧异,“什么?是你们干的?丞相并未要你们杀了他,只需找到他即可。”
“王雍,这么些年你怎么就不长进呢?你都说已经合作了这么多次,南一阁的规矩你还不懂吗?那点钱并不够取人的性命,至于他怎么死的,不知。”
“你一句话就想蒙骗我吗?你说死了就死了,活了就活了。”
此时一名侍从将两枚玉佩一起交于王雍,“这是他身上的另一枚玉佩,你尽可交给丞相大人一观,若非已死,我怎会轻易取下他身上的玉佩?”
王雍半信半疑,但瞧这两枚玉佩一模一样,想来南一阁也不敢欺骗大人,便暂且相信,离开向沈肆复命去了。
王雍走后,青碧纱帐缓缓升起,只露出了芳兰的脸庞,身旁是那个小丫头,她只问道:“阁主,为何要造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骗他慕容世卿已经死了呢?您不是说即使我们告诉他慕容世卿的下落,他也未必能杀掉他,属下不明白,为何要保护慕容世卿?”
芳兰道:“今日梁王来见过我,希望我能帮他对付沈肆,我虽应允了他,却也是感到梁王不过是有勇无谋之辈,要想除掉沈肆,独掌大权,而又与我无关,必然得是杀父之仇才行,我且就让沈肆相信慕容世卿已经死了,再给我一段时间,我相信,只要证明慕容世卿是晋王之子,就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阁主,现在不好吗?有我们陪着您,真的非要争这天下吗?每当风起,这外头的铜铃越响,我就越觉得害怕。”
芳兰眼神失色,只想起昔日自己也问过一个人同样的话,她却是这样回答她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要这天下有何用?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一段平静的生活而已,可是,如今就连这点要求,也算奢求了。你不明白,人一旦付出了心就不能收回,没了心,到最后不是在折磨自己就是在折磨别人。”芳兰说完,内心只想着“若是得到天下,她兴许就能找到丢掉的心了。”
且说王雍一路带着疑虑来到了丞相府,他从侧门而入,正巧听闻沈肆正在会客,来人就是那江清绝。自从沈静安说过之后,便安排了江清绝入府拜见,那一日,沈肆原本并不高兴,但见完江清绝之后,便已是满面笑容,沈静安奇怪,这个江清绝到底说了什么让父亲如此高兴,那日后,江清绝便以沈肆门客的身份经常活跃于丞相府中。
王雍从未听过江清绝这个人名,甚觉蹊跷,便偷偷在门外偷听着他们的谈话,显然谈话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了,只见得王雍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