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群人间的小孩子早已故去,我也早已忘记了那疼痛,可还是心有余悸。说也是奇怪,竟没有一人发现我缓慢的生长速度与常人有异。
我咧嘴一笑,“怎么怪你呢?你又不知道你会遇到我。”,说罢我看着他,声音不知不觉地就放柔和了许多,着实不是我平时的性子,可也未觉出不适。
“迟珏啊,遇见你,是发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事情。”,我冲他吐吐舌头,眯着眼,想起了初见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冬天,我此先并未发现自己身上有九万年法力,只是觉得自己与其他小孩子不太一样,我总能从已经干枯的水井中取得泉水。现在想想,是法力的缘故,才帮我运来了这水源。累到虚脱,帮着街上的王铁匠从深山里运回了许多泉水,才换回了一身衣裳。现在想想也许是莲花本就怕冷,明明穿着不薄的衣服,我还是被冻得嘴唇发紫。
又累又冷又饿。街上的小叫花子们太能打。
正当我闭着眼睛哀叹今天又要饿着肚子过一晚上的时候,脚边传来悉窣的声音,伴着温暖的触感。我一睁眼,就看到一位年轻俊俏的男子用如墨般藏着水痕的眼眸望着我,他张了张口,未说的出话来。
我只瞧得他束了一顶墨绿色的发冠,身上穿着宽大的玄色衣袍,有金色的花纹盘旋其上,外面罩了一袭白色裘袍,定是富贵人家,看来我有希望吃上顿好的了。于是又仔细看了一看他的面皮,这一看就差点忘了呼吸。
天下竟然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我虽只有四五岁孩童大小,然而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于是仔细研究了一番。
白净的面皮上有一双剑眉,一双墨痕的瞳仁分明的眸子,长长的睫毛低垂如同蝶翼,英挺的鼻梁下一抹红色半启诱人亲吻。我想着便凑了过去,也忘记了自己脏兮兮的沾着木灰的袍子,一股好闻的香气传来,比城内所有大家闺秀的胭脂水粉都要好闻,比我见过的所有花都要香,这就是小孩子之间流传的故事里的那位仙人吗?
他也不曾避开,只是伸手就将我揽入怀中,我愣了一下,这富贵人家的子弟,怕是认错了人吧?
“你,你是不是认错了?我不曾见过你。”
“没错,你是莲若。”他说着用白色的裘袍将我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包裹起来,那上面还有他的温度和淡淡香气,我整个人都舒服的瘫软在他怀里,可是我还是想问。
“莲若,我原来叫莲若吗?”
他用那如墨的眸子看着我,温柔又有哀哀的悲凉,“是啊,你是莲若,你可是莲若啊。”
说罢,他把我抱起来,没有理会周围人惊诧的眼神,就向城门口走去。我呼吸着他身上的好闻气息,也不再瑟瑟发抖了。
我的心情非常的好,也没管我们是否熟络,就扒拉开裘袍,扯了扯他胸口的衣襟,“我好饿,我要吃包子。”
我指着嘴都合不拢的包子铺老板,他挑了挑眉毛,手一挥,所有包子都不见了,而那案桌上多了一锭金子。我的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纸包,我当下饥肠辘辘,连忙咬了一大口,就被烫出了眼泪。
我的泪水流啊流的,流到了他的衣襟上,打湿了一大片。
我有些不好意思,忙用手去擦拭,怎料得越擦越脏。不过,还好这是玄色的衣袍,看不明显。于是我连忙看看他的脸,他一直那么温柔地抱着我任我折腾,那么柔和地看着我宛如这世上珍宝,于是我料定他是仙人了。
“你是仙人吗?你叫什么名字?你找我做什么?”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他,又害怕问的多了他发现找错了人把我抛下,于是连忙揪住他的衣襟,摇了摇。
“我,我什么也不懂,可我会从那后山枯井中取水,你若是家里的马儿渴了,我可以喂给它。”,我小声说道,又急急的补充,“你若是寻错了人,若我不是莲若,你能不能不要把我丢下?我不想再回去了,太冷了,他们打架又太凶……”说罢,我偷偷瞥了他一眼,想知道他的心情如何,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起先未曾回话,只是温柔的听着,听到我最后一句话突然停止了走路,于是我以为他真的是寻错了人,如此俊美温暖的男子不是来寻我的,我也不是他要找的莲若而只是一个小叫花子,鼻子一酸眼泪就接着流。
他忙用一只手抱着我,另一只手为我拭去泪水,他的手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温热,有些冰凉却很舒服。
“莲若,你记得,”头顶上传来他悠悠的磁音,我有些醉了忘记了哭闹就听着他对我讲话,
“我不是仙人。我叫迟珏。”
迟珏,好好听的名字,梦幻的不像是真的。
“那迟珏,你来寻我做什么?”
他轻柔地笑了,刹那间宛如满城烟火同时绽放,我的整个世界别无其他,只剩下眼前抱着我的男子。都说伊人一笑,倾国倾城,眼前的迟珏笑得那样好看,怕也是要倾了城、倾了国、倾了全世界吧。
“我来寻你”,他嘴角一勾,下一秒有一丝柔软触碰上了我的脸颊,冰甜的气息在我脸侧浓郁的萦绕着无法散开。我身体一僵,就任凭他继续亲了亲我的脸颊,然后用悠悠的磁音在我耳边吐出了全世界最好听的两个字:
“回家。”
我觉得,迟珏是我攒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遇见的大尊神。不知怎得,我今天总有些心神不宁,看着迟珏的脸就想起了许多久远的事情。
怕是面对迟珏征夫被抓包,缺乏了些底气吧。我抚平了自己的气息,遂又言笑晏晏地望着他。
“若我不是这魔族公主,只是这山间的一只小妖儿,那永远的呆在这湖边,有你和绿儿陪着我,便也是我求的了,我本不喜权势。”
“可我不光为了我自己而活啊,天赐的九万年法力也施展不出几个厉害的法术,而父尊母上又音讯全无。我想,这弄清一切的唯一办法,便是重新率领我魔族将士们了。”
迟珏或许是猜到了我即将要说什么,眉毛一挑,刚要开口,就被我抢了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