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抽取、运用内力变得十分熟练后,无梦便不再刻意吩咐让她每日运气了,转而开始教她格斗,和一些暗杀技巧,南絮学的认真,几天下来,也是很有进步的,只不过这种需要实战累积经验的格斗,已经不是只用一张嘴说说,就能理解透彻的了,一些对于攻击敌人,防御自己等的招式,必须十分了解敌人的弱项和习惯的攻击方式,才能做出好的应对。
一向不谙世事的无梦,自然不可能带着南絮上街就是找人试手,只能以下次任务里,最有可能任当扶山掌门的几个人作虚拟对象,给南絮做些示例,“比如公孙简,”无梦指着手上阴公给他搜集而来的情报画像,“他武力深厚,且剑法奇佳,硬碰硬你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他有个弱点,就是不善轻功,倘若暗杀失败,第一时间一定要用轻功飞远,然后在远处用毒镖阻扰,他定不会死追。还有公孙律,掌力雄厚,若不慎需要正面交锋,切记躲开他的掌,一抓到机会就绕到他的背后去,他的背部处就是他的弱点,还有……”
无梦一连讲了好几个人,南絮记不太清,但大致的道理,她也明白,只不过再明白,也终究是纸上谈兵,只有等真正身处在战斗之中时,她才能真正意义上去尝试运用这些学到的东西,而目前,她也只能一遍一遍地练习打拳和踢腿了。
这几十天下来,让南絮意外的是,这个黑影帮似乎人数非常的少,跟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帮派不太一样,这么多天里,南絮只见过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阴公,那日忽然出现后又立即消失的无冥,还有天天教她习武的无梦了。按那房间门侧挂的木匾看,这里至少应该是住着十个人以上,到如今,真正在南絮面前露过脸的,也只有无梦了。
该不会这里所有人都长得更无梦一样好看吧?
想到无梦那张脸,即便是已经日夜面对了有一个多月之久了,南絮还是忍不住想流口水。可,要是这里的蒙面怪真的都跟无梦长得一样好看,南絮想想都有些害怕,害怕她克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
不过没关系,因为不论他们长得如何,南絮也看不见,长得好或歹,便都与她没什么干系了。
记得无梦说过,再做多三个任务,她就必须得只身去完成任务了,到时候,她会不会也像其他成员一样,几十天回不来一次,到时候,她跟无梦分开做任务,肯定是聚少离多了。
如果,长此以往,无梦会不会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就像带出了一届又一届毕业生的导师,到后来学生上门探望,导师脱口而出的第一句不是‘好久不见’,而是‘你是……’这样令人尴尬的对白。
南絮消极的内心认定自己一定会被遗忘,但其实真相是,一直到无梦进了棺材,嘴里心里占据的,都是她,南絮。
当然现在的南絮,是打死都想不到无梦会有那样的一面的,现在的她,只想到以后会有一天跟无梦相对两无言,就觉得内心开始不停泛酸,只能争取在接下来有限的时间里,更积极努力地训练,给他留下好印象,而且他好像很讨厌被人拖后腿,为了不拖他的后悔,也只能拼命努力了。
日子在南絮日夜坚持习练功夫的拳脚里迅速流逝,终于,还有一天,便到该启程去扶山的日子了。
“路途遥远,你们必须乔装成百姓才能赶路。”阴公冷冷地嘱咐着半跪在地的无梦跟南絮,“无梦,今夜你带无言去趟市集,好好教他。明日辰时出发,一刻都不得有误。”
“遵命。”
“这次的远行任务,吉凶难料,来,”阴公用眼神示意二人起身,“以茶代酒,都喝了吧。”
这下,不只是南絮,连无梦都不知道阴公用意何为,这任务前请人喝茶,他进黑影帮这么久了还是头一遭,但遵循着指示不得违抗,便也不再多想,一语不发地仰头喝了下去,南絮看无梦喝得果断,只当这是帮中规矩也跟着喝了一杯。
看着两人都喝完后,阴公又继续发话:“这次任务虽难成,可也不许失败。”说完,才把一直牢牢地锁在南絮身上的视线收回。“都下去吧。”
南絮没有抬头回望阴公的视线,但全身的细胞都在像她传达‘他在盯你’‘你被盯着’这样令她浑身不自在的信息,好不容易,才终于挺到了结束。
南絮不明白为什么阴公要一直盯着她,明明她身边还跪着一张比自己好看一百倍的脸。不由得看了看一如往常没什么表情的无梦,这一眼,让南絮彻底惊觉,过了这么久,她竟还是控制不住一沾上那张脸,就撕不下来的视线。
等两人告退后,阴公面无表情地望着那被两人饮尽的茶杯,忽然对着空气莫名地说了句:“万事俱备,接下来,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很快,夜幕降临,南絮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逛街的机会,即使在那个世界她也并没有多爱做像逛街这种小女生必备的日常技能。
“以后你一个人出任务,切忌包袱过重,远行任务,只需带好乔装要穿的衣服,和夜行衣、盘缠、武器,任务前,必须将阴公给你的情报熟记于心。而,非远行任务,你已经执行过两次,应该不用我教你了。”
南絮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向心性独立的她,基本每次外出比赛时的行李都是自己收拾的,什么时候该带什么东西,这种问题在她眼中根本不算问题。
“轻功已经很熟练了吧?”
“用轻功去吗?”南絮有点惊讶。
无梦没有回答,只说了声‘跟上’便自顾自地走了,南絮开始怀念起那些不会武功时被揽在怀中的时日了,但,现下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上吧。
之前从没自己出过那黑影帮的基地,南絮并不知道那座像废墟一样孤独的四合院究竟是藏了什么玄机,可以整整一个多月,那么长的时间,完完全全,无人问津,当然她也心存疑问过,但,一旦南絮陷入无梦给她安排的,那无休止的训练后,就会十分投入,然后什么关于基地的玄机,什么孤单空虚寂寞冷就根本无暇去关心了,对于她来说,自己所有的注意力也就那么多,只有专心于做好了第一件事情,才能去认真思考或者完成第二件事。所以,徘徊在心中那些复杂而繁琐的问题,南絮并不是放弃了去找寻答案,而是暂时搁置,到手头上的事情完成后再去头疼。
这一搁置,就搁置到了今天,其实在有无梦作陪的训练里,南絮都快记不清那些个当初缠绕心头许久的疑问了,直到现在,她牢牢地跟在无梦身后,忽然,身后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沙沙声,这怪异的动静让南絮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虽然天色尚晚,但并未全黑,南絮还是能很清楚地看见身后的一棵棵树,竟然在快速移动。
“跟紧了,”无梦的声音幽幽地传来,“若是只身落进了万林阵,也许直至尸体枯竭了,都没人能找得到你。”
南絮听着有些飘远的声音,没由来地一阵心慌,“无梦,你慢些……”
闻言,无梦在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上停了脚步,“这万林阵,你也需自己熟悉路线,寅时和酉时是万林阵每日自行变阵的时刻,每个季节,阵法不一,而每个季节的早晚时段,阵法也不一,这万林阵共计不过也才八条路线,回去后我会给你图纸,你好好记住便可。”
这一说,南絮便懂了,万林阵是个名,说白了,这里就是个迷宫,还是个会自己变动的迷宫,一季一变,一天二变,如果说总计不过八条路线,加上每一季节的路线都不一样,便是说,每年循环回这个季节后,路线就会被重置,以此推算的话,这路线,是无限重复的。
如果一季只用记两条路,南絮还是有把握能记住的,不过……按无梦之前吓唬她的话来想,好像万一没走对的话,后果很严重啊,这万林阵,听起来就像路痴的噩梦。
想到这,南絮望着停在身前不远处侧对着她的无梦,仿佛是溺水之人见到了浮木般,没有一丝预兆地飞身冲了过去,迅捷,灵敏,毫不拖泥带水,媲美跨栏冠军。
“现在正是酉时,”树丛移动的沙沙声盖过了南絮的脚步声,无梦并没有发觉异样,“你不清楚路线是如何变动的话,若跟不紧我,很容易就会被困死阵中……”
一边说着,一边正要运气提步起身的无梦,忽觉身后一紧,本能地一个转身,才发现南絮竟不知在什么时候追了上来,且此时此刻,正同他紧紧挨在一根树枝上,“你……”话音未落,两人并肩所站着的树忽然移动了起来,南絮不过刚踏上这根树枝,这树就动了,让她身体剧烈一晃,条件反射就是抱紧了跟前的无梦。
无梦马上反应了过来,一手将南絮揽进了怀,一手从腰后迅速掏出了短刀刺进树干中,借此稳住了双腿后便一抽身离开了树,落到了地面。
半晌,南絮才从无梦怀里将头拔了出来,“抱歉,我本来想说离近些好像好一点,就,就想来拉你的衣角……”
“你拉着我衣袖走,继续赶路吧。”无梦扬了扬手臂,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南絮像受惊了的兔子一样瞪圆了眼,还要像侍奉一样,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地捏紧他的袖子,不发一语地等他继续发号施令,只觉她真是像极养久了的小动物,听话得很可人怜、可人爱。
“走吧。”无梦把注意力脱离开那紧紧攥着自己袖子的手,“速度加快,天马上就黑了。”
“哦……”南絮战战兢兢地抓着无梦的衣袖,紧张地手心都开始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