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雨,卯时的窗外,太阳还拖拖拉拉着不愿升起。
但,南絮可不是太阳,想拖拉便可以拖拉。
“卯时了,赶紧起身习武。”
一个磁性到让人可以怀孕的声音,成功唤醒了南絮美好的早晨。南絮没有赖床的习惯,只要醒了,便不会再回床上呼呼大睡。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把赖床当做恶习,戒了,且从未复发。
伸了伸懒腰,南絮呆呆地望着面前身着一席白衣,半盘长发,美得让人有点舍不得眨眼的美男,“你你、你……”
美男抬了抬他细长细长的……丹凤眼……
“无……梦?”南絮回了回神,有些紧张的问着这个眼睛跟无梦一模一样的美男。
无梦只轻瞟了南絮一眼,用好听的嗓音说着冷漠的词:“赶、紧、起、身。”
南絮听话的站了起来,却发现眼睛根本离不开无梦那张美得让人流口水的脸,南絮突然很希望无梦能向昨天一样把脸罩上,顶着这样一张脸来教她习武,她怎么可能习得进去!
然后无梦走向了她,顶着那张令南絮根本挪不开视线的脸,靠近了她,南絮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胸口的剧烈跳动快要让她窒息了,“有、有话好好说,你别、别别、别靠那么近……”为了心脏的安全着想,南絮本能地伸手想推开已经近在咫尺的身体,却发现好像摸到了什么别的东西。
“你会穿了?”无梦扬了扬手上的衣服,“不会就老实站着,穿完赶紧走。”
南絮只挪了一眼看向无梦手中的衣服,马上,视线又诚实地粘在面前的人脸上,身体也跟着很听话的一动不动。
无梦真的很好看,好看得让人无法挪开眼,并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女性的美,他脸上每一处地方长得都刚刚好,属于男性的刚好,如果这张脸长在女生脸上,一定完全变了味。
细长的双眼,高挺的鼻梁,略薄却又不失肉感的双唇,南絮觉得自己的嘴巴快要关不住里面的口水了,赶紧咽了咽。特别是无梦因为比她高许多,要给她穿衣服只有半弯腰才能比较方便地给她系衣带时,那脸近的,鼻子几乎都快吻上南絮的脸颊了。
啊一南絮幸福的心脏狂跳着迎合她心里此刻的想法:此生无憾了。
无梦自然不知道南絮的内心想法,也没有多在意。给南絮系好了衣带,就如昨日那般,没有招呼没有预兆地一揽一跃便上了屋顶。
太阳终于初上,露着一点点头皮便使得万物生机四溢。
无梦望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南絮,不知为何,心底柔软被触及的感觉又上来了。本该松开对方的手,竟然会有一丝不舍之意,而这意一被无梦察觉,便惊得他立即松了开怀里半揽着的南絮。
南絮本还在呆望着这张极品中的极品脸出神,被揽上屋顶这个瞬间,在南絮的记忆里从被‘揽’之后就断片了,所以很自然的,她根本没有理什么太阳什么除了无梦之外的所有东西,包括她自己,脚底没踩稳就被送开,等回神时,一种往下坠的惊慌感吞噬了她。
不过南絮只来得及做了个睁大眼睛,类似条件反射的动作,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拥住,但,她还是感觉到自己在滚着往下坠。
无梦松开手的一瞬间发现南絮并没有站稳,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南絮紧紧拥在怀里从屋顶往下翻滚了,其实屋顶没有很高,屋檐底下全是杂草,就算南絮摔下来,应该不会受多重的伤,而此时他也完全有机会借助掌力再让两人恢复平衡,但连无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放弃了平衡去拥住了南絮,最令他费解的,是他紧拥住南絮的双手竟然没舍得抽出运气让两人安全落地,反而是滑稽的滚落在地,甚至他还刻意让自己先着地然后让南絮重重地跌在他身上。
“无梦!”南絮声音很着急,一落地便立马从无梦身上爬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的伤口没事吧?”说着还焦急地望向无梦曾受过伤的腹部,满脸的自责。
“我没事。”无梦起身弹了弹土,脸上的冷意越来越甚。
南絮只觉得是自己弄伤了无梦,对着他的死人脸是吭都不敢吭一声,就怕自己又不小心哪里做错了惹对方不高兴。
后来,无梦带南絮来到了一个美得宛如世外桃源的地方。
南絮经常代表国家去外国参加比赛,她去过许许多多的国家,见过许许多多令人震撼的世界奇观,但从没有一幅景色,比此时此刻的画面更让她心灵为之颤动。
初生的晨阳如巨毯般懒洋洋地向无垠的大地铺展着,湿润的空气又如温度恰好的温水般,让人有种全身不着一物地浸泡在巨大的浴缸里的错觉,一睁眼,叫得出的叫不出的花草树木,满目琳琅。
当然,最美的,还是身边的这个摆着臭脸的人。
“这里因风声哀怨,故名悲情谷,平日,不会有人来打扰。以后,这里就是你习武的地方。”
悲情谷?明明这么美。不过,听无梦这么一说,南絮闭上眼认真一听,觉得那幽幽抚着山谷的风声听着确实有着哀鸣之意,一睁开,又看见了那张视线一触及就无法挪走的脸,南絮顷刻便忘了那风,那云,只觉得,这里是这么的美好。
南絮从不觉得自己是花痴,在以前还经常逗趣那些迷恋韩星的队友,说她们无药可救,但现下,南絮忽然有种被打脸的感觉,特别是觉得无梦竟然连摆臭脸都那么好看的时候,脸上立马火辣辣地烧着,像紧张,又像是从前被自己取笑过花痴的朋友一个个无形扫下的巴掌。
“你的身体里没有一丝内力,”无梦冷冷发言,“而从习武的年纪来说,太大了。”
小心翼翼地抬眼望着无梦,南絮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开了开口,却一句都说不出。
无梦故意忽视了南絮有些失落的眼神,“还有三个任务,三个任务之后,你必须只身完成任务,为了任务,也为了你自己,认真习武吧。”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很旧的书,“我从未教过人,也没有师傅,我的武功都是自己从各地窃取的武功心经和秘籍里自学的,这本,是基础心法,你先看吧,不懂再问我。”
南絮用一种不输接奖杯的恭敬姿态,双手捧过了无梦递给她的什么心法,然后翻开了第一页。
嗯。果然是古文,只有一些跟现代字眼比较相近的字能看懂,但大部分,都像极了鬼画符。南絮在心里抓狂。
如果是之前围着面罩,性格冰冷的无梦,也许南絮就抓着本子过去坦白了,但,现在的无梦,却让南絮死活都说不出‘我不识字’这样的字眼。可能真的是被无梦的外貌征服了,一向好强的南絮在如此在意的人面前,变得更加好强,想在无梦面前赢得好感的自尊心作祟,让南絮即使扯得头皮都要出来了,也没有向无梦所站之处挪动一尺一寸。
比较庆幸的,是书生不是全是字,还有图,但是都是类似于图解之类的图案,南絮仔细翻了半天,还是没研究明白这本书想跟她表达什么。
一直没有把视线从南絮身上挪开的无梦也不是瞎子,看她在一边急的抓耳挠腮的,便知晓南絮十有八九是不识字了。
南絮不知道,其实在这个世界,不识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农夫不识字,樵夫不识字,妇人不识字,婢奴不识字,甚至许多从商的商人大部分也是不识字的,而身份不明的南絮不识字,也并不是多意外的事,或许该说,不论南絮识不识字,在无梦心里,都不过是意料之内的事。
但无梦就是想等南絮来问他,带着迟疑和顾虑,生怕被自己讨厌的那种眼神,无梦很喜欢露出那种眼神的南絮。
长年生活在暗处,早便忘了该如何与人正常相处,露出那种眼神的南絮,让无梦有种始终占据在这人心尖的错觉,而时时刻刻被人攥在心头小心翼翼在意着的感觉,并不坏。
无梦等了许久,一直到午膳时间,南絮都只坐在一棵树下认真研读,没有往他那靠近一步。
“看得如何了?”无梦先沉不住气靠近了南絮,“看了几页?”
“啊?”还在十分投入地在进行猜字游戏的南絮有些恍惚。
无梦略微扫了眼被南絮捧了一早上的基础心法,发现她还在看着第一页,突然,有些佩服面前这个未曾从书上转离过注意力的南絮。是不是不过来打断她,她能盯着这第一页看整整一天?
“那个,”南絮没有站起来,反而很认真地直了直腰后做了一个运气的姿势,“我觉得我好像懂了些,我这样运气是对的吧?”
无梦望着南絮十分标准的运气姿势,有些惊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脉门,发现真的有一股很微弱很微弱、但能被感知的内力在她体内慢慢打旋,随后便马上在丹田附近消散。“你试试把气运至丹田。”
“丹田?”
“你不知道丹田?”
南絮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我……”
“这里,”无梦用抓着南絮脉门的另一只手,摁了摁她腹部丹田口的位置,“你试试把气运入这里。”
听话的徒弟点了个头便有模有样的又运起了气,然后尝试用意念让体内几股像泥鳅一般乱窜的力量游向无梦所指之处,南絮很专心,很用力,可那几股力量像是偏要跟她唱反调一样,到处乱窜,就是死活不愿窜进无梦所按的地方。
“放松些,这内力是存于你体内受你所控,你急躁,它们便也急躁……”
无梦未说完,便发现那几股内力已经慢慢朝着南絮的丹田处拥簇,聚拢,然后凝结。甚至还懂得继续运气,继续汇入继续凝结,手法竟显得有些娴熟了。
无梦想起自己幼时花了整整三个月,才能在体内制造出缓缓流动的内力,又花了两个月才懂得如何气运丹田收聚内力,而南絮,这个看起来连字都不熟识的南絮,却只花了半天。无梦呆滞地望着面前紧闭双眼,认真运气的南絮,或许,这个人身上真的藏着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