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脾气!”老妇话语犀利,不屑一顾地扫视了陶雄一眼。“你当林家医馆是什么地方!竟敢在这里嚣张!凌儿,扶我回去!”说完,老妇转身便要走。
“老婆婆,救救我哥哥吧!”芷烟跑到老妇面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我哥哥受了重伤,您快去救救他吧!”
“哎,姑娘快起来,”老妇看了凌儿一眼,两个人一起扶起芷烟。“老婆子可受不起如此大礼,放心吧,我会救活你哥哥的。”然后转身盯着陶雄。“你出去!”
陶雄又要爆发,看到芷烟满脸泪痕的样子,瘪了瘪嘴,走出正堂。
“奶奶,你看他是不是伤到了脏器?”凌儿搀扶着老妇来到叶歌近前,指着伤口说道。
老妇把拐杖放到一旁,伸手在叶歌的伤口处按了几下,直疼得叶歌冷汗直流,咬紧牙关强忍着。看着叶歌的样子,老妇欣赏地点点头。
“年轻人,你感觉怎么样?”老妇问道。
“老人家,我的肝部受伤了。”叶歌紧闭双眼,眉头紧锁,哑着嗓子回答。
老妇有点吃惊地看着叶歌,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朴实气息的年轻人竟然可以准确地说出受伤的部位。
“你懂医术?”老妇从凌儿手中接过一个白色瓷瓶,拿下瓶塞,倒了一些红色粉末在手心,快速而准确地拍在叶歌的伤口上。
“老婆婆,你这样我哥哥会受不了的……”芷烟紧张地向前迈了一步,想要伸手抓住老妇的手,被叶歌一把抓住胳膊。
“我没事,你别担心,”叶歌仍然紧闭双眼,眉头较之前舒展了许多。他感觉到一股清凉顺着伤口向里飞速蔓延着,疼痛感随之减轻了不少。“老人家在为我治伤,没有什么好紧张的。”
“年轻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老妇缓缓说道,一只手还在叶歌的伤口处按揉着。“你懂医术?”
“老人家恕罪,”叶歌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三个女人表情各异地看着自己,弯起嘴角露出一排干净的牙齿。“家父曾经是宫里的御医,虽然我不喜欢医术,却也耳濡目染懂得一些。”
“难怪你能准确地受伤的脏器。凌儿,你替我一会儿。”老妇拿开覆在伤口上的手,在凌儿的搀扶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凌儿走到叶歌身旁,冰凉的小手有些犹豫地按在伤口处,轻轻地按揉着,偶尔抬起头看一眼叶歌的表情变化,生怕弄疼了他。芷烟站在一片,看到凌儿细致入微地为叶歌治伤,心存感激,只是她也看到凌儿的另一只手放在叶歌的胳膊上,似乎在借机揩油,心里泛起一阵酸意。
叶歌感觉到疼痛正在从身体里被剥离,低头看了看伤口。伤口处早已停止向外渗血,红色粉末覆盖在上面,溶进还未完全干掉的血液,慢慢地结成了痂,叶歌隐约感觉肝部在缓慢地愈合着。
今天晚上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连续几天的疼痛弄得叶歌面容显得有些憔悴,每天夜里都会因为剧烈的疼痛无法入睡。一阵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叶歌闭上眼睛,靠在芷烟的身上,很快呼噜声响了起来。芷烟轻轻地抱着叶歌的头,让他贴住自己的身体,抚摸着他的脸。几天的相处,芷烟觉得自己对叶歌的依恋日渐强烈,内心有一种奇怪感觉在生长,却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每天都会祈祷叶歌不要再为伤痛所折磨,祈祷以后的日子不要再发生伤害他的事情。
“姑娘,”老妇休息了一会儿,扶着拐杖站了起来,围着芷烟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指着沉沉睡去的叶歌问道。“他这道伤疤是怎么弄的?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我也说不清楚,”芷烟心疼得看着叶歌。“几天前他说要出去办事,早晨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过了晌午,他却浑身是血地倒在门前。我扶着他进了院子,帮他清洗了伤口,为他包扎好了,可是这几天他都会疼得睡不安稳,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芷烟用手绢一点点地擦着他脸上不断滑落的汗水。
“他真是命大,从刀伤的位置上看,对方下手干脆利索,没有任何犹豫,”老妇慢慢地说道,目不转睛地看着沉睡的叶歌。“不过,那个伤他的人应该已经死了,而且是他杀的,手法更加利落。”
“奶奶,你怎么如此肯定?”凌儿站起身,拽过椅子坐下来,拿起桌子上的抹布擦着手,好奇地问道。
“奶奶又不是神仙,当然是他自己告诉我得。”老妇眼神中泛起浓浓的宠溺,脸上挂着笑容。
“他?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啊,我一直都在这里,怎么没听到他说呢?”凌儿转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叶歌,满脸疑惑地问道。
“他当然什么也没有说过,”老妇坐到凌儿身旁,握住孙女的手。“如果对方没死,你现在就不会见到他了,更别说把我这个两年都没有出手诊病的老婆子叫出来救他了。我猜这一刀还是他故意让对方刺的。”
“为什么?这不是在找死吗?”凌儿无法理解,声音忽然提高了不少。
“那是因为对手也是个顶尖的高手,”陶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抱着肩膀倚住门框,一脸不屑地说道。“叶大哥为了早些脱身,故意卖了个破绽被刺中,对方一喜之下就放松了警惕,破绽也就露了出来,却被他抓住了,对方也就没有机会了。”
“你为什么打翻屋里的东西!”看到陶雄,凌儿站了起来,生气地指着陶雄质问道。“你这个人也太没有礼貌了!这里是医馆,不是校场,这些药都是我和奶奶花了好长时间才配好的,现在全都被你打翻了,医馆还怎么开下去!没了医馆,我们还怎么过活!”凌儿很生气,连珠炮一般说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陶雄不以为然地走到凌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就是赔钱吗?说吧,多少钱,我赔给你。”
“有钱就了不起啊!”凌儿不甘示弱地挺起胸脯,怒视着陶雄。“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了,自己有两个臭钱就觉得高别人一等。有本事你拿出一千两银子赔给我啊!”
陶雄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咳嗽了一声,莫名其妙地看着凌儿。
“一千两?我没听错吧。”陶雄把脸凑到近前,斜眼看着凌儿。“就这么个破地方,说好听点叫医馆,说不好听点不就是个药铺吗,一千两?你想钱想疯了吧!”
“你——”凌儿一时气急,一巴掌打了过去,结结实实地落在陶雄的脸上,浅浅的五个指印出现在他的脸上。
“啊——”凌儿一下子捂住嘴,急忙向后退了两步。她以为陶雄会躲闪,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打到他,没想到他居然没有躲。
陶雄也被打懵了,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孩儿会动手打自己,还在想着应该如何对付女孩儿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凌儿躲在老妇身后,一脸歉意。“我,我不是故意的。”
陶雄直起腰板,紧皱眉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凌儿。
叶歌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感觉到有人在摩挲着自己的脸颊,急忙坐直身体,看到芷烟红着脸站在身旁。
“我怎么睡着了?”叶歌搓了搓脸,却弄了自己一个大花脸,手中的血迹全都转移到了脸上。“这是怎么了?陶雄,你的脸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凌儿看到叶歌醒过来,急忙说道。“我是,我是气不过,才,才……”
“陶雄,到底怎么回事啊?”叶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凌儿,又看看陶雄。
“算了,没什么。”陶雄懊恼地摆了下手。“我就是嘴欠,欠打。”
“陶大哥,凌儿姑娘也是一时冲动,”芷烟打着圆场。“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到底怎么回事!”叶歌越看越不明白,心里着急,想站起身来,却扯到了伤口,一下子跌回椅子,按着伤口。“嘶——”
“叶大哥,你没事吧?”芷烟紧张地扶住叶歌的胳膊,关切地问道。
“没事,”叶歌摆摆手,忍着痛说道,看向芷烟。“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陶大哥刚才以为凌儿姑娘不给你治伤,一气之下打翻了屋子里的东西。刚才就因为这个,陶大哥说话也没有注意分寸,凌儿姑娘很生气,才失手打了他一巴掌。”芷烟简单地描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老人家,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兄弟不懂事,惹得凌儿姑娘不高兴,我在这里给您老赔罪了。”叶歌俨然一副大哥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微微欠身说道。“他砸坏的东西,我悉数赔偿。还请两位千万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