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老夫人安排了另外两位两名年轻人去睡觉,而自己因为还得帮忙处理火灾之事,吩咐采莲在家好好照看陈嵊,便告辞去了火场。
等众人散去,采莲终于大叫一声,一脸兴奋地看着陈嵊,大笑道:“先生,我也要去蓟城瞧瞧了,嘻嘻……”
陈嵊好笑道:“去一趟蓟城,有必要如此高兴吗?”
采莲举起拳头,说道:“蓟城可是燕国的上都,能有幸去那里一次,可是我们每一个燕人的向往。”
陈嵊故意说道:“那还不赶紧睡觉,小心明日醒来你阿娘不准你去了。”
采莲这才把陈嵊扶进屋里,做好一切,转身出屋,陈嵊躺在床上,细想着刀疤脸的话语,他已经有七成把握可以肯定幕后主使是景合,这也难怪,当初在邗沟的客栈之时,景合便显露出对自己的莫大敌意,当时景合已经代替黄歇,与郑圆的队伍回合在一起,自己不辞而别连夜离开客栈,他必然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所以才有可能派出刀疤脸在路上截击自己,从这一点来看,景合既有动机也有条件来完成此事。
不过陈嵊心中还是有一个疑点,自己在邗沟客栈得罪过熊良夫,這件事到底是景合自己的主意,还是里面有楚王熊良夫的授意?刀疤脸刺杀自己的任务失败,便自杀寻死,说明他知道即便活着回去也是一个死字,谁会有这种能耐?景合吗?还是熊良夫?
此事若只是景合的主意,那便属于是个人私怨,远没有到达生死相博的程度,而若里面有熊良夫的授命,这便是楚国上下与自己的恩怨了,那么刀疤脸的自杀行为便有了一个很好的解释。
陈嵊一下睁开眼睛,喃喃道,楚王啊,楚王,你是否心太狠了些,莫非你还对郑圆贼心不死不成?
陈嵊握紧拳头,轻轻捶了锤了床,经过客栈的变故,若熊良夫真对郑圆没有死心,那么自己便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有自己死了,他才可以安心对付郑圆,得到他想要的,这么看来,熊良夫要杀自己的动机也便有了。
想到郑圆即将面临的危机,陈嵊有些后悔自己突然不辞而别,心中突然乱了起来,再不能静心思考,这时却听外面一阵响动,陈嵊忙凝神侧听,院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对话声。
似乎是老夫人的声音,问道:“莲儿,你怎么坐在院中?”
采莲低声道:“我要等着阿娘归来才行,对了,应伯没事吧?”
老夫人细声道:“所幸火灾发现及时,应伯只是有些烧伤,敷些药便没事了,乖莲儿,我们进屋去睡吧。”
又听采莲道:“阿娘,我们都进屋睡了,如果那三个贼人返身回来害了先生怎么办?”
老夫人轻笑道:“原来莲儿只是在担心先生得安危,并不是刻意等阿娘回来的啊。”
采莲大嗔道:“阿娘,先生是客,我们自然不能有所怠慢了,我只是有些担忧而已。”
陈嵊听着一阵感动,却听老夫人两人又不知说了些什么,这才皆进了屋去。
陈嵊一阵迷迷糊糊睡去,翌日一早,老夫人已经打点好了一切,采莲背着一个包裹,拿着州句,早在路上等着出发。
老夫人看着采莲,不由一笑,对陈嵊说道:“莲儿虽有武艺,但还不明世事,路上还要麻烦先生照拂一番。”
陈嵊笑道:“采莲天性活泼,路上有她,当不无趣了。”
老夫人笑了笑,说道:“老妇年迈,就送先生到村口大道之上,那里有牛车接应,希望先生能早日为我燕国出谋划策。”
三人来到村口,却见很多村中人都聚在那里,每人手里皆拿着一些干粮,而村口道上果然停着一辆牛车,车上坐着两名年轻人,见着陈嵊过来,脸上都带着微笑看着陈嵊。
陈嵊惊讶地望着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这……”
老夫人笑呵呵道:“这可不是老妇的主意,是村里人听闻了先生的事情,特意赶来相送先生的,也望先生不要辜负了大家的一番心意。”
陈嵊见村中人把手中的干粮一一放在车上,心中一暖,只觉得自己选择燕国没有过错,忙整了整衣服,朝场中的人躬身行礼道:“诸位恩义,在下不敢忘怀,此去蓟城,必定竭尽心力,以报诸位今日盛情。”
这边老夫人走去牛车旁的两名年轻人,把采莲也唤了过去,说了一些话,采莲脸色顿时显出一副不乐意的表情,老夫人脸色顿时严肃起来,训斥了几句,采莲这才低着头,闷坐在一旁不吭声,老夫人又说了几句话,才走了回来,对陈嵊说道:“时候也不早了,路途遥远,先生该告辞了。”
陈嵊又朝大家拱了拱手,坐上牛车,那两名年轻人随即驾车而去。
那两名随去的年轻人一人叫穆河,一人叫湛阿,只比采莲大上一两岁而已,对于此次能去蓟城也是一脸的兴奋,不过采莲却是闷闷不乐,坐在车上,埋着头,有时候又不时抬起头偷看陈嵊一眼,随即又垂下头去。
陈嵊问道:“采莲,昨夜你不是因为要去蓟城而高兴吗?怎么现在愁苦着脸了?是不是心中有些舍不得离开阿娘啊?”
采莲‘啊’了一声,连忙点头,却是侧过脸去,陈嵊看在眼里,哈哈一笑,说道:“采莲放心,此去蓟城,不管有多少困难,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采莲这才抬头望着陈嵊,说道:“先生,你可要说话算话,不然……”
穆河在旁边咳了一声嗽,采莲顿时住嘴,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先生,你说蓟城会是个什么样子?”
陈嵊笑道:“我从没去过蓟城,那能未卜先知?不过我倒是去过周洛,楚国的郢都,齐国的淄博,还有越国的琅琊,这四城皆是高墙围城,雄伟壮观,内里繁华似锦,车流如织,人人皆着华服,谈笑悠闲,得呈盛景,让人生出感叹。既然蓟城是燕国的上都,其广,其荣,应该不会输于这四者,等到了蓟城你一看便知。”
采莲叹道:“原来先生已经去过这么多的地方了?”
陈嵊叹道:“去过的地方越多,反而会觉得其实只待在一处,平静地生活更好。”
采莲满怀期望地望着陈嵊,又道:“那先生这一次会一直待在燕国吗?”
陈嵊看了采莲一眼,一副懵懂的模样,突然笑道:“自然。”
采莲一声欢呼,对着穆河和湛阿说道:“你们看,先生已经答应了会留在燕国。”
穆河无奈地对采莲说道:“小妹,你再这么大声,牛都快被你惊跑了。”说完歉意地朝陈嵊点了点头,说道:“小妹自小便是这般,性子如此,还请先生见谅”。
陈嵊随意说道:“穆河兄弟,我对老夫人的安排并无任何意见,也十分感谢两位陪我一起前往蓟城,大家都是兄弟,无须这般客气了。”
穆河脸色微变,干笑一声,对陈嵊道:“多谢先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