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药王谷的入口而进,入了视线的是蜿蜒曲折的圆石台阶。台阶两侧与缝隙内有着不少青苔,以及顽强生长的杂草几株。
一脚踏在上面,便透过鞋底传来丝丝冰凉,仿佛这脚下并非圆石,而是寒冰。
离有道不由得打个寒噤,那毕山身材魁梧结实,自然是毫无感觉,只是看着面前这绵延的石阶有些犯愁。
“喂!染清秋,你毕爷爷找你来了……快点给我出来……”
扯着嗓门大喝一声,声音在这药王谷内回荡盘旋,震得离有道脑袋嗡嗡作响。
没有人回应,整个药王谷静悄悄地,没有丝毫响动,毕山心有不甘,又是大喊几声,也只不过听见自己的回音,眉头微皱,那毕山还要大喊,离有道终于忍不了,急忙制止。
“你奶奶的,还真要让毕爷爷我爬这么多阶梯子?”
离有道看着毕山,心中呵呵干笑,你这样举动,人家要是肯出来,岂不是很没面子?他突然便觉得,或许跟毕山同来并非是件好事。
“走吧。”毕山还站在谷口郁闷,离有道却已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二人一前一后,在这谷中石阶慢步行进,抬头眺望,这石阶尽头是褐色的一片,也不知道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啪嗒啪嗒……”
脚步与石阶的撞击声在谷中回响,没有山林鸟兽的嘶鸣吼叫,只有二人的呼吸喘气。
走了些许时候,身后的毕山突然吐着舌头,冲着前面的离有道摆手摇头,“呼……呼……哎呀妈呀,累死你毕爷爷我了……不走了,休息……休息一会儿……”
说完,便是噗通坐在地上,瘫软着身子大口喘气,“凉快……这台阶真凉快……”
擦拭额头沁出的汗滴,离有道神情有些困惑。前些日子他初来此地,自拨弄谷口风铃,到那药童出谷而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此刻他们早已行进许久,为何偏偏还在这石阶中央,远处依旧是褐色一片,似乎他们从未前进半分。
身后,毕山还在吐着舌头,丝丝白气从他身上冒出,整个衣衫都已汗湿。不知何时,他突然四肢张开,呈大字形平躺在石阶之上,神情好不惬意。
低头看去,离有道才注意到自己的布鞋上,突然有着些许亮光,在这日光招摇下极为刺眼明显,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脚部的冰冷麻木,蹲下身子细眼瞧去,那布鞋之上的亮光,竟是片片冰花。
“怎么会这样……”
离有道视线落在脚下的圆石台阶,伸出手掌紧贴其上,不由得倒吸口凉气,急忙抬起手来,显得有些麻木,“居然会冷到这个地步?”
旁边的毕山似乎享受好了,突然坐起身子,活动下筋骨,便是准备接着行进,却突然轻咦一声,将身子凑到圆石台阶旁的杂草堆上,低头探看。
离有道眼见此幕,狐疑地看着脚下石阶,却又向着毕山的方向凑了过去。
“你在哪儿干嘛?瞧见什么了……”
毕山冲着离有道做了个手势,招呼他赶紧过去,宽大的手掌将一堆杂草拨开,暗青色的岩石上,突然显露出些许人工雕凿的痕迹,从那简单勾勒的几笔凹槽内,离有道能够感受到微弱的魄力。
“这是什么?莫非也是某人的魂术?”
毕山的眉头微皱,像是陷入了回忆,许久才双目有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你听说过阵魂师没?”
“阵魂师?”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离有道一头雾水,对毕山口中所述知之甚少。
“阵魂师与剑仕相同,都是运用魄力之人,不过剑仕偏重以剑入道,剑为主而术为辅。但阵魂师则不同,阵法是他们追求的极致,意在术而形于剑,他们善于谋划布阵,一座奇阵,往往能够将数人困于其中,多日无法突破。”
看着石阶两侧人工雕凿的几笔,魄力虽然微弱,但却残存不息,离有道似懂非懂,“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已被困在了这阵魂师的阵法之中?”
神色有些忌讳,毕山没有否认,“对于阵法,最快的方式便是找到阵眼,将其毁掉,如此便可破阵,不然就只能将其瞬间毁掉,抹灭一切阵法符文,让其消失。”
“他奶奶的,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还在这石阶当中,毕爷爷我早就觉得不太对劲,没想到居然真的在这里入了那染清秋的套儿”
“看来这药王谷并不简单,居然会有这么座大阵守谷,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管他的,毕爷爷我今天只为将那染清秋绑回去给三娘治病……”
离有道心里一抖,原来这毕山从来就没打算求过人家染清秋,生生给人家绑回去?苦笑着摇摇头,却发现他正瞪着大眼瞧着自己。
干咳一声,离有道讪讪笑道,“那么这阵法的阵眼又在哪里?”
“你问毕爷爷我?我问谁去?”毕山的声音陡然提高,“既然这染清秋像个龟孙儿躲着不出来,我就把这药王谷给毁个稀巴烂!”
这话听得离有道冒出一身冷汗,咱们明明是来求医的,怎么搞的像个土匪一般。正要去阻止,却见毕山手持鸦九,将石阶旁侧的一处符文生生砸开,碎石飞溅,轰声动天。
仿佛整个山谷都是一震,离有道的心脏砰砰直跳,连呼吸都是片刻停顿。
毕山左手搭着胡子,神情有些陶醉愉悦,看得离有道眼角只抽,内心有股想要揍他一顿的冲动。但就在毕山刚刚毁掉这阵法一角的同时,自山谷两侧的高峰上,突然升腾起股股浓雾,那浓雾看似乳白粘稠,像是从地缝内钻出,居高临下便是犹如流瀑,顺着山谷表面,向着中央蜿蜒的石阶迅速流泻,不多时便将离有道二人团团围在中央。
前方后面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无处不是雾气的世界。毕山手持鸦九,剑刃泛红,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嗯,这染清秋狼子野心,果然是要谋害我们!”
离有道冲其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废话,你都砸到人家门口了,人家还不收拾你……我怎么就摊上他了呢……这回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