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他们认识?”毕山的脸色很难看,那干人等伤了殷三娘,没有半分歉意不说,此刻干脆没了人影,令他有气不能解,只能阴沉沉地盯着离有道。
之前他便瞧见,那苏语然与离有道关系亲昵,此刻瞧见离有道手中破剑的那般变化,愈发觉得二人关系非比寻常。
“倘若我说不认识,你信么?”
离有道声音有些无奈,此刻他也头疼,那苏语然的举止在他看来实在有些突兀,但偏偏他又无法拒绝,如今落到这般田地。
毕山看着离有道手里起了变化的剑,能够清晰感受到上面散发而出的魄力。本来的凡剑,此刻却是魄剑模样,令他极为惊讶,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事情。
“你这剑……真是那小姑娘的?”毕山半信半疑,试探问道。
离有道收回手中之剑,用手轻轻擦拭着那凭空显现的锁链和铜铃,但凡他瞧见此剑模样,苏语然的音容笑貌便会清晰无比。
“御风铃。”
轻声喃喃,离有道心神一动,收回魄力的同时,手中之剑的剑柄处黑气缭绕,缠旋片刻,那漆黑锁链与铜铃便化作雾气,消散无影。
毕山看着那剑的变化,再次倒吸凉气,踏入剑仕五年有余,他还从没听过有人能够将自己魄剑给予别人,并且产生新的变化。
“你当真与那些人不认识?”
“诶,真不认识,你有闲心在这里刨根问底,却能任由殷三娘昏迷不醒?”
离有道一语点醒梦中人,那毕山猛地大拍自己额头,手中火光一窜,收回魄剑,便是大步流星,火急火燎地冲进流云客栈。
店里的伙计早已请了几位扶青城有名的郎中,但隔着帘幕把过脉象,几个老头子都是摇头叹息,一筹莫展。
“这老板娘脉象之奇,老朽从未见过,像是有多股气流在体内攒动,纷繁复杂。”
听说这殷三娘受伤经过,几位老郎中纷纷拱手摇头,“这被剑仕所伤,非我等凡夫俗子能救,吾等有心无力,告辞了……”
不再多说,几位老郎中欲言又止,捡起药箱便是相继出了客栈,毕山见状急的火烧眉毛,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殷三娘,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最后离开的老郎中刚刚走出客栈几步,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又折返回来,道:“我等无用,恐怕只有药王谷那染清秋会有办法,昨晚他刚刚采药回来,你等不妨一试。”
毕山想要挽留,那老郎中却连连摆手,终究头也不回地离开。店里的伙计在大堂内来回踱着步子,整个流云客栈因老板娘的昏迷而焦躁不安。
“染清秋染清秋,现在居然要我毕爷爷看他臭脸?”
离有道瞥了眼帘子后方的身影,看着满脸焦虑的毕山道,“怎么,你不愿去?”
“去,怎么不去?要是那染清秋不肯,毕爷爷我就把他给绑回来!”
离有道低着头思量,原本自己便是寻着那染清秋而来,如今倒可与这毕山同去。刚刚抬头,毕山便一手搭在他的小辫胡子上,火急火燎地迈出流云客栈,向着城外大步跨去。
“如此也好……”离有道紧随其后,脑袋里却又是苏语然的声音。
“阿道,你一定要来哦……月圆的时候,一定要来大秦苏家找我……”
紧紧跟在大步流星的毕山身后,离有道的神情有些恍惚,自从今日见过那苏语然,她的音容笑貌便不断浮现在其脑海,难以忘怀,“月圆……那不就是整整半年时间……”
……
大秦帝国境内,苏家府邸。
重重叠叠的高院围墙,回字形的建筑鳞次栉比,无处不显露出富贵繁华。凡是大门入口通道,左右皆有两名身着白金铭文服的禁甲卫严格把守,整座府邸,仅仅是这门卫守将,便不少百人,足见这苏家底蕴深厚,根基庞大。
在这富贵繁华的雕楼亭台间,苏家府邸的最深处,反而只是一间农家小院。与周围的富贵繁华格格不入,但却有隐藏其中,恰到好处。
一间茅屋,一棵老树,一圈篱笆。
树下的青石板上,盘膝坐着枯松般的白须老者,身旁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依偎旁侧,正是那苏语然。此刻的苏语然,早已脱下白金铭文服,换上件素衣,平静的神情中有着些许难过,水汪汪的眼睛里又有着希望的光亮。
“爷爷,我找到了那个人,”苏语然声音很轻,“能让祈运铃出音的人……”
闭目的白须老者缓缓睁眼,双目慈爱地看着身旁的苏语然,望着远方苏家的亭台楼榭,长叹口气,“多年前,我以太大的代价换得这祈运铃中神卦一算,苏家昌盛数十年,终将会有一劫……你父亲如今下落不明,苏家由你二叔掌权,却走了歧途……”
“爷爷,战家,我不愿嫁……”
“诶,语然,让你寻那命数转折之人,还用魂葬之术去你魄剑,爷爷我实在心有不忍……可为了苏家……”
“不,爷爷,那人,语然不悔……”
“哦?咱家语然难不成看上那小子了?”
“爷爷……”
“他叫什么名字?”
“离,有,道。”
“离有道?这名字……为何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深墙大院内,爷女二人相依相偎,不远处,一双冷眸虎视眈眈。
……
药王谷外,毕山与离有道二人站立。
离有道看着那谷口门板上那串风铃,脑海里又是思绪万千。猛地摇头清醒些许,离有道心中暗自苦笑,“我这是怎么了……”
“轰!”
巨大声响来得突兀,震得离有道浑身激灵。刚刚抬头,便瞧见毕山手握魄剑鸦九,将那谷口木板砸的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离有道见毕山将鸦九扛在肩头,眼角一抽,这哪里是来求医,分明就是绑人的架势。
又是一阵头疼,离有道看着毕山大刀阔斧地迈进药王谷内,心中哑然,这一次,恐怕免不了麻烦几许,谁知道那染清秋又会如何刁难?
“事已至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诶,这毕山真是……”
“混小子,你不着急毕爷爷我还着急呢,快点跟上!”听着毕山前方催促,离有道无奈地耸耸肩,摇着脑袋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