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雾气从山谷两侧翻涌而来,飘渺轻盈的犹如轻纱,显得模糊而不真切。
离有道还站在原地,那毕山却左手搭在自己的胡子上,大步向前迈了出去,“走,毕爷爷我倒要看看这雾气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看着周围的雾气愈发浓重,离有道的眉宇间隐隐有些担忧,看着毕山从自己身边擦过,刚刚走上七八步,身子便没入浓雾之中,只剩得模糊的黑影一道,惊得他赶紧跟了上去。
“莫要走失了才好……”
毕山领着离有道,在这充满雾气的药王谷内攀爬着,厚重的雾气让二人的视线极为模糊,大概只能看到前面四五步阶梯的距离。本来这石阶便是走不到尽头,此刻起了雾气,更是看不出周围景物变化,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毕山脚下的速度开始慢了,也开始出汗开始大口喘气了。
“呼呼……呼……他奶奶的,还真走不到头了……”
毕山瞪大眼睛,扫视周围,看见身后紧跟着的离有道,冲其使了个眼色。
离有道愣了半晌,只瞧见毕山对他挤眉弄眼,但却不知是何意思。心里正猜着,眼前却猛地蹿出一团鲜艳的火苗。
“鸦九!”
毕山大手一伸,凭空向着旁边一抓,喉咙暗喝二字,魄剑瞬间显现。
“让你困着你毕爷爷!”
手握鸦九,高举在头顶挥剑几圈,那泛红的剑刃之上,开始冲着周围吐出不尽火舌。本来雾气包裹的潮湿世界,突然便是被一片火光笼罩,温度急剧上升,喷吐而出的火焰又是险险擦过离有道的衣袍,滚滚热浪扑在他的脸上有些生疼。
他这才明白方才毕山的意思,原来是让自己躲着点,“这就不能明说吗……”
鸦九之火碰撞在那雾气之上,发出“嘶嘶”轻响,大量白色蒸汽开始升腾,水雾于半空弥漫。
毕山仰头大笑,手中动作更快几分,大量的火焰喷涌而出。
离有道左右晃动身子躲避火焰,感受着仍在上升的温度,神情有些不太自在,就连呼吸都是困难些许。
那浓郁的山谷雾气,终于在毕山鸦九之火的炙烤下,有了新的变化。几乎是在瞬间,那满山谷的雾气便剧烈地翻涌起来,犹如海浪一叠一叠,冲着毕山而去。
毕山神情得意,“怕了你毕爷爷了吧,看打!”
滚滚雾气自上而下,冲着毕山排山倒海而去。毕山手握鸦九,剑刃横在身前。那飘渺的雾气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毕山逼去,那轻飘飘的雾气刚刚接触到毕山剑刃,他便是眉头突皱,像是被庞然大物撞击,魁梧的身子居然差点飞了出去,吓得他猛地将鸦九插在地上,这才只是后退四五步台阶。
看着毕山魁梧的身子突然就从前面倒退,几乎差点飞出。离有道神色一凝,这看似轻飘飘的雾气,居然隐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道,若是换了常人轻视,只怕此刻连胸口都会给砸得塌陷进去。
反手伸至背后,望着向着自己逼来的滚滚雾气,离有道魄力缠剑,猛地抽出尔后向前横斩。劲风骤起,化作风刃,瞬间与那迎面白雾撞在一起。
袭来的白雾骤然停顿,自中央显出一丝涟漪,离有道瞧见此幕,若有所思。刚刚挥出一剑,带出的劲风遇见那白雾,竟好似碰上一堵无形墙壁,只是将雾气拍散些许。
未等离有道再出手,身后的毕山却是向前迈进一步,鸦九巨大的剑身掠过离有道的视角,红芒闪烁。
“鸦火坠!”
随着这三字的出现,离有道心神一紧,顿时从身旁那鸦九的剑面感受到了浓郁的魄力。
当初离有道与毕山初次相遇,这毕山使出的鸦火坠是自下而上,威力实则只有五成,真正的鸦火坠,自上而下,充斥着焚烧万物的意愿。
看着熟悉的月牙乍现天地,自中央点点星火蔓延燃烧,裹挟着尖锐的破空声撞在那厚重的雾气之上,“嘶嘶”声音更盛,大量水汽弥漫地方,连二人衣袍都是湿润不少。
红白两色在这谷内相持抗衡,感受着毕山这式鸦火坠的威力,离有道不由咋舌,当初若是这般威力,想必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斩开不了,至于现在,他摸了摸手中魄剑,却有些拿捏不定。
“有了御风铃,也未必不可……”
毕山的鸦火坠让离有道惊讶,但那山谷内的雾气却与其生生抗衡,竟是威力相当,不逊丝毫。毕山双手握剑,早已大汗淋漓,望着眼前僵持局面,脸色很是难看,“你奶奶的,怎么这么难搞!”
一想到如此蹊跷厉害的雾气出自阵魂师的阵法,离有道便是不由心生敬佩,究竟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才能借用天地巧妙,造出这样巧夺天工的东西。
“你个混小子还不赶紧想点儿办法,毕爷爷我都快累虚脱了!”
瞥见身旁的离有道有些失神,毕山吞了吞口水,没好气地催促道。
看着僵持不下的红白二色,感受着周身炽热的温度,离有道将脑袋一歪,也不知从何入手。旁边毕山的手开始发抖了,长时间施展这般威力的鸦火坠,纵使他的魄力也是有些跟不上,没有动作,离有道还是站在原地,气得毕山骂骂咧咧。
“你个混小子,还傻站在哪里干什么?真想累死你毕爷爷我啊!”
巨大的火焰与雾气相撞僵持,就在离有道苦苦思索的时候,突然瞥见先前被毕山毁掉的残石碎块,几道刻痕上魄力残留。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不知能不能行……”
“呔!”手腕一抖,离有道紧握剑柄,魄力缠绕在剑身表面。
左脚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离有道剑身高举,冲着山谷两侧便是相继猛斩两剑。
“御风三许,铃音动天……岂有难愿,不知何时铃响人归……风铃有音兮……道几分语然……”苏语然的声音在离有道心里回响,这正是当初那式“风澜铃动”的法决。
一股别样的情绪瞬间在离有道心里蔓延滋生,有点欣喜,又有点难过。现在,他依旧不知道素未谋面的她,为何会将自己的魄剑与魂术交给自己。但越是这样,离有道便越是想要弄明白,便愈是想要去赴那月圆之日的约定。
随着两剑斩出,离有道手中的破剑再次起了变化,黑色雾气自剑柄蔓延,瞬间凝聚成漆黑的锁链,还有那生着铜锈的铜铃。
“御风铃,风澜铃动。”
轻轻地念着,离有道神情恍惚,似乎手中还是那般冰凉触感,似乎那个小姑娘还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