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五名禁甲卫神情冷峻,用一副看待死人的目光看着毕山。
五柄长剑高举,对着毕山只是简单一斩,由上而下,看似缓慢实则迅速异常。整齐划一的举动,闪着寒芒的剑尖齐齐指向毕山,没有任何异象发生,但额头青筋暴起的毕山却是如临大敌,将手中鸦九迅速横在身前,自剑身爆发火焰。
离有道眼里,一道火墙刚刚形成,便是莫名从中分割成上下两块,仿佛被看不见的东西齐腰斩断。
离了魄剑的火焰,犹如无源之水,被拦腰一斩后,便是随风消散,了无踪迹。
毕山的手汗滴沁出,臂膀迅速抖动,仿佛那剑刃上正遭遇着巨大的力道。剑刃颤抖轻鸣,仿佛不堪重负,随时都会折断。
脸色骤变,毕山双手紧握剑柄,魄力外散,裹挟着双手,蔓延到鸦九剑身,想要尽力抗击这看不见的力量。
“喂,你叫什么名字呀?”熟悉的香味在离有道鼻尖缭绕,他眼睛微瞥,那小姑娘不知何时又是凑了上来,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我叫苏语然,你呢?你叫什么?”
愣了半晌,离有道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地回答道,“离,离有道。”
“离,有,道……”苏语然一字一顿的念到,突然笑着将脑袋一瞥,“好名字……”
“叮铃铃……”
随着苏语然脑袋摇晃,她脖间的银质铃铛突然发出轻微脆响,好似汩汩清泉。那声音细不可闻,离有道也只能捕捉到一丝。
声音响起的瞬间,那苏语然面色惊讶,清秀的脸庞上绽放花样笑容,终于笑得像个孩子,手里拿捏着颈部的铃铛激动不已。
不远处,毕山突然大喝一声,浑身汗水淋漓,他双手青筋暴起,紧握住鸦九,颤抖间以剑为引,牵动着将那力道卸掉不少,最后猛地将鸦九剑尖直指苏语然,无形的力道便依着那方向冲着苏语然与离有道二人袭来。
离有道浑身汗毛竖起,虽然他看不见什么,但心里那种紧迫的危机感却能让他知道,这眼前来临之物究竟有多恐怖。
还未想好如何应对,离有道突然感觉到手掌一凉,那苏语然竟双眸明亮地看着他,将手中长剑塞进离有道手里,白皙的双手贴着他的手掌,将那长剑紧握。
“我的剑……叫做,御风铃……”
苏语然神采异样地看着离有道,完全不在乎那呼啸而来的力道,离有道的呼吸加速,他的耳畔尖锐声急促,脑海里竟在这一刻空白,只听得那苏语然声音柔柔地说着。
“御风三许,铃音动天……岂有难愿,不知何时铃响人归……风铃有音兮……道几分语然……”
苏语然牵引着离有道的手,缓缓挥动着手中长剑御风铃,那剑柄玉带上的两枚铃铛,间或轻响,伴着她软软的语,字字刻进离有道的心里。
起风了。
是柔柔的风,就像春天田野里的轻抚,鼻尖的幽香还在缭绕,那风却在离有道的面前盘旋,苏语然的长发飘动。忽然间,地方狂风大作,劲风骤至,苏语然贴着离有道的手,舞动着魄剑,像是在半空刻画着某个图纹。
终于,赶在那股力道袭来,苏语然娇嗔一声,引着离有道将御风铃的剑尖直对毕山方向。
“这是,我的魂术……希望你记得……”
“风澜铃动!”
御风铃的剑刃突然像是一潭汪水,向着外面荡出圈圈涟漪残影。那是魄力所化的风刃,重重叠叠地从剑刃表面脱出,在半空盘旋嘶吼,与那无形的力道撞击在一起。
没有声响,远处围观的看客,只觉得双眼突然刺痛,一道虚白的缝隙在半空乍现,眼泪便已充斥眼眶。
清风抚过,离有道惊讶着脸,心中的危机感渐渐消散,那股莫名的力道,也仿佛冰雪消融,没了踪影。手里握着的御风铃,铃音轻响,便是点点剥离,自剑尖银白星光飘散悬浮,不出两三呼吸,便是化为星光一团,没入离有道胸口不见踪影。
“希望……你能替我保管这御风铃……”
见到此幕,离有道一手摸着自己胸口,呆愣在原地不知发生何事。
不远处的五名禁甲卫却是齐齐发出怒吼,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他们目光寒冷地盯着离有道,仿佛与他有着千年宿仇。衣袍飘动,五名禁甲卫手持魄剑,同时向着离有道冲去。巨大的魄力散发而出,汇聚在一起犹如海潮,毫不留情地向着他碾压而去。
“月圆的时候,一定要来大秦苏家找我……”
轻轻推开离有道,苏语然眼光异样,眼睛柔软地看着离有道,却又像要哭了出来。五名禁甲卫的怒吼声渐近,苏语然手里悄然多出一枚玉符。
微微用劲,那玉符表面白光闪烁,碎裂间,刺眼的白光便将苏语然以及身前五名禁甲卫的身形包裹。
“阿道……你一定要来哦……”
禁甲卫的魄剑刚刚点到离有道的眉心,那缠裹身躯的白光便猛地大涨,“啵”得碎裂开来,化作星光点点。苏语然与那五名禁甲卫的身形消失,只留得离有道失神地站在原地。
“拿了小姐的魄剑,你要用命来还……”
耳畔,一名禁甲卫冷酷的声音最后回响。
远远观望的若干看客不明所以,这大秦禁甲卫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不过无论结果如何,能够亲眼目睹剑仕间的对决,众人早已心满意足,以后茶余饭后,又多了不少谈资。这般想着,大家便是一哄而散,回味无穷地离开。
而原本沉寂压抑的扶青城,终于也因这六名大秦禁甲卫的离去,而再次恢复往日喧哗,热闹非凡。离有道还站在原地,那苏语然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仿佛二人已经认识许久。
背后,毕山魁梧身形骤现,神色阴沉地高举鸦九,冲着离有道背后砍去。
手腕翻转,离有道将那破剑往身后一横,稳稳接住毕山鸦九。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心神一动,“御风铃”三个字在心中浮现。
“御,风,铃……”
下意识地喃喃,耳畔突然传出锁链碰撞声响,在离有道和毕山睁大的眼中,那锈迹斑斑的破剑剑柄处,竟有黑色的锁链凭空生出,末端系着一枚铜锈风铃,莫名透露出腐朽而悠远的沧桑之感。
“这是……御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