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落黄昏,慕流萤才见到了慕延苏,他的嘴角挂着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错。并未因为华国公主被抢走而失意。
慕延苏从怀里取出一枚簪子,“流萤,瞧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那是一枚水墨色的玉簪,简洁雅致。看到慕流萤眼中惊喜的光芒,他知道她喜欢,亲自为她插到发髻上。
“慕延玦是怎么回事儿?”慕流萤转头问他。
慕延苏一怔,随即恍然一笑,“没想到你的消息这般灵通。”拉着慕流萤向凉亭走去,“无人处,我再告诉你。”
看样子,他并不介意慕延玦抢走华国公主一事,难道其中有故事?慕流萤从慕延苏的脸上仿佛看到了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你也知道,慕延玦不是父皇的骨肉,这件事情让父皇很是恼火。而我与他虽然兄弟之情淡薄,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发配边关,以他的本事,只怕没到边关就要丧命了。”慕延苏低声道。
慕流萤点头,深表同意。慕延玦整日知道吃喝玩乐,没有文采也没有武功,他被削为平民,到了边关,定然会活活饿死。而他平日里嚣张跋扈,结了不少冤家,谁若是想要报复,路上行刺,他绝对挡不住。堂堂誉王爷落魄至此,让人唏嘘感叹。
慕延苏继续低声,“既然他叫我一声哥哥,我便该救他。况且那件事情他是无辜的。”
慕流萤瞪大了眼睛,“你救他?这么说来,他抢华国公主,是你安排的?”
“嘘!”慕延苏将食指放在唇边,看看四周并无人,“他替我娶华国公主,看在华国的面子上,父皇不会再为难他。这也间接救了他的命,何乐不为呢?”
“那华国公主愿意嫁给他?”慕流萤不信。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慕延苏都要比慕延玦强许多,除非华国公主眼瞎了,才会选择慕延玦。
“生米做成熟饭,她岂能不嫁?”慕延苏叹了口气。这一次是替华国公主惋惜。他见过华国公主一面,那是位貌美如仙的女子,知书达理,善解人意。配慕延玦绰绰有余。
慕流萤不再追问,“瞧你那般审问颜家的人,我以为是你个心狠手辣之人,没想到对慕延玦,你心软了。”
慕延苏微微一愣,“你是怪我对颜文正和孟氏太狠?若非那样,怎能审问的出来?流萤,对敌人不必留情,否则你会后悔。记住我这句话。”
若卿羽还活着,想必慕延苏不会放过他吧?他会怎样对待他?是下油锅?还是凌迟?亦或者是日日夜夜的折磨,将颜文正和孟氏的刑罚在他身上施展个遍吧。慕流萤暗自猜想。
瞧她半天没说话,慕延苏站起身子,“父皇已经决定恢复延玦的誉王之位,不出三日,他就能回宫了。”
“因为他娶了华国的公主?”
“是啊,华国的实力太过强大,延玦必须做誉王,才能配得上华国公主。而华国皇上同意将公主嫁给延玦,也是万幸。”慕延苏拉着慕流萤下了凉亭,送她回去。
“你可知道清远道长什么时候来宫里?我有事情想问他。”慕流萤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这位国师大人从来都是来去不定。我想下个月初六他该来吧。你有什么事情要问他?”
“姻缘。”说出这两个字,慕流萤脸颊顿时火热绯红,幸好天色渐晚,遮住了这份羞涩。
“据我所知,封你为公主那日,父皇邀请了华国、玄国、寮国和黎国四个国家。华国派来的是太子,可是他已经有了太子妃,你若嫁过去便是侧妃,不会得宠。玄国派来的是王爷,年龄太大,不适合你。寮国的皇子太过粗鲁,丝毫不懂怜香惜玉,配不上你。黎国太子没有妃嫔,年纪十八,文武双全,算得上是一表人才,可是传闻他喜好上青楼……”
慕延玦早就将各国来使的身份背景调查的一清二楚,虽然这些人都是冲着与央国结亲的目的来的,却没有一个能让他看上眼的,他的妹妹要嫁也该嫁一个正人君子。
“父皇是想让你嫁给华国的太子,再不济便是黎国的太子。你我的婚姻都是用来巩固国家安危,所以,根本不能自己做主。不过我会与清远道长说一说,让他为你找个好夫婿。”慕延苏安慰慕流萤几句后便离开了。
躺在床上,慕流萤睡不着觉了。无论未来夫婿是华国的太子还是黎国的太子,都是未曾谋面的陌生人,她如何面对?这一次,逃婚是万万不能了。只有盼着那两位太子殿下瞧不上自己吧。
十六岁,以为自己还是个孩子,却不想转眼要成亲了。要是卿羽在身旁,一定舍不得自己这么早就嫁人吧?慕流萤胡思乱想,原来做一位公主也并非旁人瞧上去那般风光,华国公主为了联姻牺牲幸福,而自己何尝不是呢?
初六,一大早,慕流萤就被侍女叫醒,开始了浓妆淡抹,一层层衣裳穿上,一支支簪子插上,加上沉重的头冠,让她整个人像是被包裹严实的粽子。
描眉画眼,胭脂腮红,让那张素淡的容颜多了艳丽,望着镜子里的知己,慕流萤不敢相认,简直是脱胎换骨了,这哪里是自己啊?分明是一位高贵典雅的女子,与平日里那个丫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才是公主该有的样子,庄严,华丽,高贵。
在侍女的搀扶下,慕流萤走出房间,由人引领去大殿。刚出了锦华苑,便看到慕延苏,他今日也是一身华贵,头戴紫金冠,少了清逸,多了华贵之姿,而那张出尘绝俗的容颜,愈加好看,让人着迷。
跟在他身后的是慕延玦,这家伙仍然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虽然穿了王爷的华服,却不像个王爷,望着慕流萤笑道:“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么一打扮,好看多了。今日定然能挑个好夫婿。”
慕延苏笑容带着冷意,“我对未来妹夫的要求不高,只要比你强就行。”
慕延玦哼了一声,“比我强?只怕流萤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在胡言乱语,拔了你的舌头!”慕延苏笑道。
慕延玦吓得不敢再吱声,他多少了解慕延苏,这家伙说得出来就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