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宫的路上,慕延苏少有的沉默,慕流萤知道他在思量凌子旭的话。其实那话不难推测出来,卿羽才是炎国的探子,而颜文正和孟氏的存在是为了掩护他的身份。
原来,卿羽不是颜家的孩子!
慕流萤终于明白,如果卿羽一开始就没有当她是妹妹,不是因为知道她是慕家的孩子,而是因为卿羽自己不是颜家的骨肉。他只是个炎国的探子!
颜文正,之所以姓颜,是因为他是炎国人。颜既是炎。
孟氏平日里对卿羽的冷落都是装出来的,为的是迷惑旁人。而卿羽与霓裳的关系也并非他所说的那么简单。他帮霓裳不是因为对她有所亏欠,而是因为他们站在了一条船上……
慕流萤的脑子乱了,她最熟悉亲密的哥哥竟然陌生起来,她最信任的人竟然是炎国的探子,这一切要她如何接受?也许卿羽的死是件好事,慕流萤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触。
卿羽!慕延苏心头被这个名字充斥着,他努力回忆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要从中找到一丝破绽,却是毫无头绪。竟然连他都抓不到证据,可见卿羽这个人埋藏的有多深。他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对付的人,幸好死了,否则自己这一生最大的敌人将是他,最头疼的人也是他。
走到锦华苑前,慕延苏告辞,他还要回去继续审问颜文正和孟氏。慕流萤这一次相信颜家真的有问题,而央国早有律例,叛国卖国者皆以极刑处决。她不敢再为颜家求情,暗暗伤心。
“流萤,三天后我去华国,会娶华国的公主,你就没有什么跟我说的吗?”慕延苏的眉宇间有淡淡忧愁。
“啊?”慕流萤从思绪中清醒过来,“无论你娶的是谁,我都会祝福。”
“是吗?”慕延苏轻声,眉宇间的忧愁更加多起来,转身走了。
慕延苏的效率很高,两天后,颜文正和孟氏被关押入死牢,一个月后处斩。慕流萤知道那是与炎国皇上谈判的筹码,至于谈判的时间,自然是在下个月的初六。不知道炎国会派谁来!
而彭山死了,据说是吃东西被噎到,这种死法有些奇葩,让人无法信服。不过慕延苏是谁?他的话即便是无人相信,却也无人敢质疑。慕流萤后来听杨琛说,彭山是被活活捂死的,慕延苏没想着留他的命。
为此,慕流萤特意在慕延苏启程去华国的前一夜找他聊天。
月色如水,风停夜静,两个人坐在锦华苑的庭院里,品尝着慕延苏刚收到的雪莲茶。
慕延苏亲自冲茶,用的是雪山之水,将雪莲茶的馥郁芬芳充分发挥出来,那淡雅的香味儿,洁白如雪的花瓣儿,让慕流萤不住赞叹。
聊了几句闲话,慕流萤言归正传,“听说彭山死了,不会真的是被噎死的吧?”
慕延苏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难得的放松,“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只不过是比我的计划提前了一个月而已。”
“你不是说彭山要死在炎国吗?不怕连累咱们央国?”
“他是噎死的,怨得了谁?”慕延苏叹了口气,“那日着急审问,对他用了刑,他一定怀恨在心,这事儿也瞒不过炎国,倒不如干脆除掉他,以绝后患。虽然是鲁莽了些,却也安全许多。只要能够拆散炎国与华国的联姻,我想彭山死了,炎国也不会说什么。”
“你真的要娶华国公主?”慕流萤问道。
“这要看天意,也许那华国公主瞧不上我。”慕延苏对着天上明月微微一笑,并不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你这般完美,她怎会瞧不上。可是沈静瑶怎么办?”慕流萤为她担心,十拿九稳的太子妃之位转眼就要拱手相让了,依照沈静瑶的性子,她怎会轻易放手?
“沈静瑶若是愿意嫁我,自然是侧妃,若是不愿意,另嫁他人便是了,我不会阻拦。”慕延苏淡然。
想到他与沈静瑶在一起的那份关心与亲昵,慕流萤不信他一点儿都不在意,“你难道不喜欢她吗?”
慕延苏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慕流萤,他的眼眸璀璨如星,深沉如海,静默如古潭,微风吹拂,仿佛有情意暗中涌动,这种眼神勾心摄魄,让人无法抵挡,慕流萤急忙错开眼睛,暗暗提醒自己慕延苏是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天色不早,你早些休息吧。”慕延苏起身离开。清冷月光下,他的背影显得格外萧条,孤寂……
次日,慕延苏去华国,而慕流萤则忙于准备下个月初六的盛典。央国皇上对于这个女儿不曾亲近,尤其是她在颜家长大,更是不喜欢。不过央国就这么一个公主,还是国师亲自点的凤凰公主,这仪式不得不隆重一些。
趁着闲时,慕流萤求杨琛带着她进死囚牢看望了自己的养父母一趟,她不能救他们,只能多送些酒肉饭菜,让他们吃的好一些,也交代了狱卒不得为难,让他们在剩下的一个月里少受些苦。
而慕流萤又去了趟冷宫,看望生母。淑妃精神尚可,得知女儿要封为凤凰公主,喜出望外,给她讲了许多宫中礼仪,提醒她事事小心谨慎。最后说道嫁人的事情上,淑妃只说了一句:“由国师来定吧。”
这样忙碌着,七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慕延苏应该快回来了。慕流萤躺在摇椅上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还有十天,就该正式封公主了,未来夫君是什么样子呢?有慕延苏一半的好,就知足了。
正自思量着,侍女捧茶走了进来,“禀报公主,太子殿下回来了,不过没有回东宫,此刻正在御书房与皇上说话。”
慕流萤随口问了一句:“可打听了他这一趟是否顺利?”
侍女露出一副愁容,“好像不顺利。那华国公主被人抢走了。咱们太子殿下空手而归。”
“什么人?敢抢华国公主?”慕流萤来了精神,慕延苏竟然没有如愿,除非,除非——
那人是——
“是不是炎国的人得到了消息,炎国皇子抢走了?”
“不是,是——”侍女看看左右无人,斗胆上前,低声道:“是誉王殿下。”
慕延玦?怎么会是他?慕流萤猛然察觉,这段日子并没有慕延玦的消息。自己未曾想起来他,而慕延苏也未曾提及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