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急,还有人比他们更焦急,一听到那句话语气的激动,天为心中一沉,想必追到如今,这些人可沉不住气了,开始了不计后果,而也就是这样,最为让人无望。
“这些家伙!”暗骂了声,被人当作待捕羔羊,任谁都不会安心。也就是他,一个小偷,注定从小被追到大,心智早不同常人,况且一旦被抓到,生还之机几乎不可能,如此,怎能甘心让人逮住,给人拿捏性命的可能呢!
干脆了不少,坡度峻峭,最适合滑逃,几乎是不能用脚跑了,跟壮汉粗汉两人把胸甲当坐垫滑不同,天为舍命不顾一切拿屁股去滑的同时,即将撞上树木阻碍时,双脚收缩起,像蹲着,这时手抓住树木减缓的半刻,弓起身,放开抓住树木的手,踏下几步,一个转身抓向另一棵树木,如此,几个转身之后,惯性没那么大,看见下方没什么阻碍,身子再度向下滑去。
没一会,便把一干人渐渐甩后。
“这小子真会逃!”饶是他们沉不住气,不计后果的追赶,却也难以赶上手脚灵活的天为。
“加速追!”领头也追了下来。
加速?这般陡峭的坡度,实在难以从命,却没人敢反驳,一路紧追了下去。
沿着潮湿之地,这个陡峭的山坡,越往下逃,大棵的树木越多,积叶也越厚,看是要到山脚了。
可让人皱眉的是,雷光闪过,视线看去,山坡下不是林子,竟是一条大河拦截!天为他可是一点水性都不会,从小身子有恙,别说游泳,就连水都不敢多沾。此刻,就算天为有遇事不惊之心,可也颇感心累,眼前这条河简直在断他的生路!
眼看坡上不远处追兵的逼近,横逃向两侧速度太慢,不太可能,情急之下,想什么都没用,只好直往下逃。
“下方是河。”有追兵也看到了。
“快追!他要跳河!”
突然的一句,听进天为耳朵里,就有点纳闷了,他可没多想,只顾逃,如今听人这么一说,顿生跳河的念头!虽然,身子湿淋淋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作已算是喜讯,一旦跳进河里不用去想一定是死讯!
可也好过给人拿捏性命!
有了这样的决心,天为毅然向下直奔而去!
“射手,快!”领头一声令下,显然这十人中,有弓驽手。
“别中要害,活捉!”这般追赶下,他竟还记起将军的命令,活捉!同时,对那个弓驽手很有信心似的,减慢了追赶速度。
那弓驽手并不搭话,人在下坡,奇的是并不见他拿出弓驽,却斜着向下追去。
斜向下去片刻,突见弓驽手右手拍向左臂,一支箭,眼来看不像箭,倒像一截暗影呼之而出,瞬间射向下方的天为。
“吡”的一声响,不是人叫声,是穿插树木的声音。
雷光闪过之际,有眼尖之人看到,“从左小腿擦过!不知伤没伤到?”
弓驽手倒是冷静,下坡的速度不减,不见拉弦放箭,却紧接着是一截暗影飞射而出!
箭太短,能见的没几个,这一下还是同样的位置,还是从左小腿边擦过!
“故意的?”有人疑惑。
故意是不可能的,弓驽手微扬了下嘴角,像个冷笑,见下方那小子略不可察地顿了下,虽无血花飞溅,左鞋给钉子钉穿似的,左脚不敢太过用力,这一来,动作已不见利索。
“不折磨个半残,不是他的作风!”有人见过这人出手,是什么样的人,称之疯子不为过,难怪此时才让他出手!
“离河不远了,担心跳河!”话只是这样说而已,更多的是不想让他这么玩下去,把人给玩个残废,无法交差!
“怎么会?”像没听到一样,弓驽手看着下方那小子,发出惊讶,“难道箭上之药,失效了?可明明他……”想到那小子动作突然的迟缓,想必是与药箭有关,可见到下方那小子依然不停息地逃,弓驽手迟疑了会,目光有点发冷,他的第二支箭,就是一头牛擦中,也会卧倒在地,昏昏欲沉!
“看你撑!”又是一截箭影从弓驽手的袖口飞出。
下方,那小子一个趄趔,失足般翻滚而下。
“你疯了!”领头喝止,“别忘了将军的命令!”
“他死不了!”很平常的一句,不过头点地。
却是领头也不想多说,“你还是那副死性子!疯子!”
这样的性子有什么不好!弓驽手腹议,且说,人没性子岂不庸人?
然而这么想有这样的道理,可他的性子却不突出,要论疯,跟“炼兵”里的生死相间一比,他就一傻子!如此,虽有身手,却也仅限于小用之处,而无大用之地。
下方,被箭深刺,一个不稳,滑出一条长痕,撞上大树才得以停止的天为就惨了,小腿处一支短箭插着,血不停流,痛得他咬牙切齿,想哭出声,可有什么用!看着那支箭,想拔掉,手一触碰,抽噎了下,手不自觉的缩开;想拔掉,要更坚强才行,不是勇气,需要的是天大的意志力;想拔掉,手一伸,用力握着,可就是握着,顿让他全身一阵抽搐,痛得他闭眼仰天,麻木生遍全身!
泪此时跟血一样流淌,伤口处,箭上不知什么药,皮肉红肿!一只手不够,双手紧抓,更为用力,仿佛全身之力集于一处,天为要拔箭!
“啊……”伴随着嘶声长啸,猛用力一拔,那深扎小腿的短箭,终给硬拔了出来!
震惊了上方正往下赶之人,“他竟然去拔箭!”这样的意志让他们心惊!
人虽小,胆子够狠!
“趁现在!”胡子渣领头果断,不像命令,直接跳出,他能感觉到那小子不简单,怕出意外!
的确,命由人,不由天,拔箭缓过气后,突见上方风声传来,容不得他稍作舒缓,连看流血的那条腿的心思都没有!既不能用脚,干脆用身子作脚!头一出,已是偏身过了那棵靠背的大树,不要命地直接翻滚了下去!
“可恶!他不要命了!”这一出可吓到了不少人!
“快!下方树多,他翻不远!”临近了水岸边,植被很多,且上了年份的居多,没有人认为不用他们追,那小子这般翻滚就能把自己撞晕,何况连毒箭都奈他不得,他们可不敢大意!
翻了几回,也撞了几回,天为已是遍体鳞伤,头给撞了三回,四肢此时已是麻木,根本无力可用,有一回腹部撞上树根,人晕头转向剩下的似是逃命本能,艰难拖着身子才得以继续翻滚,已是把他全身精力泄光!
晕晕沉沉中,翻滚了多少回,又撞了多少次——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出奇的梦,他会飞,飞的动作竟如孩时见到的那些同龄人在水中如蛙泳一样的前进地飞!他没有笑容,在他身后一只人‘兽不分的怪物追着,人‘兽一逼近,双腿如蛙泳似的用力一蹭兽头,出乎意料的是,一蹭他竟远飞百里……
梦里虽不从容,可他没有压抑,似是他就是这般熬过来的,什么世面没见过!
梦境一片荒凉,只有他一个人!
不知预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