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悬挂着照明夜晚的洁白皎月,烛火通明的房间里,麦娜瑞看了眼棕色腊木所制的窗户外面的夜景,闭上湛蓝色瞳孔的双眼,撩去消瘦肩膀上的裙带。
刚好让关上雕刻着雄鹰的桐木门的奇摩回头看见。
“嘿咦~奇摩,叫女人过来,也起码得把我支开啊!”
奇摩立马快步上前制止住麦娜瑞,还没开口说话,静坐靠墙一遍的床榻上,艾尔弗雷德响起他扫兴的声音。
艾尔弗雷德的声音吓得麦娜瑞惊恐地看着他。
艾尔弗雷德斜靠坐在床角,这个位置从门外进来是看不见他的,而现在麦娜瑞能清晰的看见他45度的侧脸。艾尔弗雷德的年龄和奇摩相近,没差几个月;他剃掉胡渣的模样却让他看上去比奇摩年轻好几岁;麦娜瑞所能见到的右臂上,有着巨大的伤疤;他的肚子和胸前都绑着沾满血迹的绷带。他此时正一脸坏笑地看着麦娜瑞。
“你就别拿人家寻开心了。要不是她及时送来的鲤血草,你现在估计都已经去见曙光女神了。”
奇摩请示麦娜瑞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满一杯茶递给麦娜瑞。
“还没请教您的芳名?”奇摩接着道。
麦娜瑞满脑疑惑地接过茶杯,告诉了奇摩自己的名字,并且询问递给她的那枚本应该戴在奇摩手上的戒指是怎么一回事。
“麦娜瑞女士,您误会了。那枚戒指确实是我引你事后过来找我的,但并不是我对你有非分之想,而是……”奇摩捋了捋胡子,笑道。
“那是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艾尔弗雷德呲笑地打断奇摩的话。
“艾尔费雷德,正经点,我在谈生意。”
奇摩咧看了艾尔费雷德一眼,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我之所以会将你引来,是因为当时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个妇道人家又只带着小孩,我若当时给予你们太多的钱币,我怕你们没走多远就会遭到歹徒劫持。到那时,先不论钱财不保,还有可能搭上性命,因此才递送给你戒指,希望你能来找我。而让你来这也是为了给予你卖给我鲤血草应得的报酬。”
“每株鲤血草我以10银币的价格收购,这里有19个银币,加上先前给的,正好20个,你点点。”
说着,奇摩拿出怀里早已备好的钱袋,递放在麦娜瑞跟前的桌子上。
奇摩看了看静坐在桌子对面的麦娜瑞,接着道:“我知道,你也懂鲤血草的作用,它在你心里肯定不止这个价钱,但这是我能给出最合理的价格,毕竟我们也要赚钱,而且我们雇佣佣兵护航等路途上的开销,都会算在每件物品的成本价里,因此每件物品的收购价,我们都会压得很低。”
奇摩其实并不用把旅行商人的行情告知麦娜瑞,但想了想鲤血草救了自己老朋友艾尔弗雷德的命。秉着不欺诈客人这折信条的他将这说出来,希望麦娜瑞能够接受。
奇摩解释得很详细,也为麦娜瑞考虑得周到。不禁地让麦娜瑞在心里感激面前憨厚的奇摩。潸然泪下的她没有去数钱袋里有多少银币,直接将钱袋放到外衣袋里,并将那枚铜戒指递还给奇摩,然后深鞠躬地向奇摩道谢。
奇摩赶忙扶正麦娜瑞的身姿,在她要离去之际,让伤口好得差不多的艾尔弗雷德护送她回去。而且害怕麦娜瑞因为艾尔弗雷德前面的陶侃而担心,还特意解释道:“别看艾尔弗雷德这幅德信,他心地善良着呢,就是有点嘴贱,你别放在心上。”
在艾尔弗雷德的护送下,麦娜瑞一路无事的回到小房屋里,就是下楼到酒馆时,那些跟着艾尔弗雷德一起护送奇摩的商队的佣兵们,因为老大和一个陌生女人一下下楼而躁动起来,不过很快也就安静下来了。
微亮的月光穿透透明的玻璃,洒进这间没有点燃火烛的漆黑房间。回到安静又漆黑的小木屋里,麦娜瑞躺在木塌的小床上,把奇摩给的钱袋原封不动地放在行囊里,然后怀抱着熟睡中的哈特利尔,安逸地睡去。
第二日清晨,在哈特利尔居住的小木屋里,晨光遍布整个空间。在阳光照射之下,原本安睡在木塌床上的哈特利尔缓缓睁开朦胧地双眼,一手揉抚着双眼,一手扶着草席坐起身来。他迷迷糊糊地看了几眼周围,麦娜瑞正睡在他的身后,哈奇也因为他的苏醒而掉到地上,醒了过来,并且呲牙咧嘴地从周边乱吼一通,看来是以为有人袭击它了。
哈奇发现周围并没有敌情,开始低头嗅起来寻找食物,很快它就寻着气味来到了门口,伸着小爪子扒拉着木门,嘴巴不停叫唤着。
哈特利尔下床帮哈奇拉开了木门,只见哈奇快速地从门缝里溜出去,他也只好紧跟其后走出大门。一走出大门,迎面扑来浓汤的清香让哈特利尔的肚子抗议地叫了起来。
哈特利尔看着哈奇一起走去的方向,是穷民区里唯一一座由石砖搭建而成的铁匠铺。铁匠铺的门是虚掩着,留有一道小缝隙,足以哈奇扭动身躯钻了进去。眼见哈奇要进去,哈特利尔小跑过去想要抱住哈奇,却不料想差了那么一点,只碰到了哈奇尾巴的绒毛边。
跟着溜达进去的哈奇,哈特利尔缓缓推开门,小声地询问道:“对不起,有人吗?”
哈特利尔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进到铁匠铺里,哈特利尔一眼看见两个大火炉搭建在靠窗的墙角上,这个窗户很大连通着两面墙壁,中间也只隔着一道一束房屋的支柱。窗户下的两个火炉里,有一个并没有点燃火焰;另一个的火炉里,赤红的火焰疯狂地燃烧着数不清的炭木。让哈特利尔奇怪的是这个火炉并不像他在阿慕莎镇见过的铁匠铺一样,里面放置冶炼的铁器;而是架上一口大铁锅,沸腾着滚烫的汤水而飘出缕缕青烟。
引人食欲大增的清香便来自这口大铁锅里熬煮的浓汤。哈奇正蹲坐在火炉旁,冲着跟过来的哈特利尔叫了几声,吐着舌头哈气,好似在告诉哈特利尔给它盛碗美味的热汤。
“是哪家的小孩,送来一只小狼崽做今晚的餐点。”
哈特利尔皱着眉头地走到哈奇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训斥乱闯别人家的哈奇,布莱恩声如洪钟的嗓门在哈特利尔身后响起。
如同惊雷般声响的话音,吓得哈特利尔赶忙背靠在没有生火的炉壁上,深呼吸地看着抬着一大堆瓜果蔬菜走进房门的布莱恩,硕石般强壮的臂膀看上去只要轻轻一捏,便能把哈特利尔掐死。
“爸爸。”
铁匠铺房另一边的炭木堆后,传来一声胆怯地柔弱声音。
哈特利尔知道这个声音是谁发出来的,她是布莱恩6岁的女儿布丽丝。因为昨天的那顿晚饭,他还知道了这个年纪跟自己相差两天的布丽丝的母亲在她刚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她是跟着布莱恩当爸又当妈的照顾下长大。
“小宝贝,你怎跑这里来了。”
布莱恩赶紧把一堆蔬菜丢到一旁,小跑到布丽丝跟前抱起她,心疼地说道。
布丽丝一般不会进到铁匠铺来,她柔弱的身姿对视她为掌上明珠的布莱恩来说,并不适合呆在这个黑油渍特别多的地方。布丽丝她也不想给自己的父亲工作添麻烦,但她觉得自己长大了,应该帮忙父亲做些什么,至少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她能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小事情,因此今天她才会踏足父亲工作的铁匠铺。她从住房后面刚进到铁匠铺没一会,就看见哈奇从铁匠铺房门外走了进来,于是躲在炭木后面,不敢吭声,直到听到布莱恩的声音,才颤颤赫赫地叫了声爸爸。
“对不起,布莱恩叔叔。我们突然闯进来,吓到布丽丝,实在很抱歉。”
哈特利尔见布丽丝萎缩在布莱恩怀里时,连忙抱起脚边的哈奇鞠躬道歉。
布莱恩摆摆手,爽朗地笑道:“没事没事,小家伙是肚子饿了吧。我那还有些面包,盛些汤配着吃点吧。”
“那,我能叫上我母亲一起吃吗?”
哈特利尔眨了眨眼睛,两眼放光地看着布莱恩。
布莱恩想想昨晚见过的麦娜瑞,说实在麦娜瑞漂亮的脸蛋确实让他有些心动,因此听哈特利尔这么一说,自然顺水人情地同意了。
欢喜的哈特利尔赶紧跑回就在隔壁的自己家。推开之前没关好而虚掩着的门,一看麦娜瑞还没醒来,连忙跑到床边伸手去摇晃麦娜瑞。
哈特利尔的小手刚触碰到麦娜瑞的肌肤上,就感觉像是触碰到热水壶一样,迅速把手缩了回来。他害怕地看着麦娜瑞,叫唤着摇了摇麦娜瑞滚烫的身体,却不见有任何反应;听着麦娜瑞微弱深沉的喘息声,哈特利尔能够感觉到麦娜瑞此时是多么痛苦地煎熬着。
哈特利尔面对麦娜瑞再一次病倒,有些发慌;很快的,他想起昨日将鲤血草卖给了仙牧旅馆的旅行商人,而那块银币他们母子俩还没来得及花掉,还在母亲随身携带的包裹里。
哈特利尔赶紧爬上床,翻开了放在最角落的包裹,想找到那枚银币,去把鲤血草换回来,哪怕是一株也可以。当哈特利尔翻开包裹,一入眼的是一个他没见过的小布袋,小布袋的口没有系紧,哈特利尔好奇地翻动一下,发现了里面多到让他吃惊的19枚银币。
不管这些钱是从哪来,至少有这些钱,一定能买好药救母亲。
哈特利尔看了下这些银币,没有再多想,赶紧一把手拽紧,夺门而出,朝镇中心的仙牧旅馆跑去。
他身后,哈奇紧随着他狂奔在泥土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