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红梅瓣落下，雪水翻滚，水沫飞溅，白子寒又将方才舀出的水倒入，沸腾的水面归于平静。
任凭凝晓长篇大论，白子寒始终没有停止手中动作煮着茶水。他随后倒了杯茶水，茶叶连同花瓣在杯中上下沉浮，而后转身将茶水递给身后的若魂，跳动火光中他的眼角有些白色的结晶，神情依旧冰冷。
几秒对视，若魂怔怔接过茶杯。
“喝杯茶暖暖身子，随后替我去冰洞中找一个系着绳子的琉璃瓶。”白子寒吩咐道。
若魂喝下茶水，领命离开。
她走后，白子寒对凝晓道：“凝晓的魂魄我确实不敢收，不过前些日子我收到一个女子的魂魄，她的故事或许能给你一些启发，可否愿意一看？”
茶已煮好，是留客的意思。
凝晓心里头是着急，然而急又有何用？若是白子寒都不能帮到他，天下便无人能找到弦柔。可为何他这般担忧弦柔，是担心桀业逃出？还是仅仅害怕失去？他愈发混乱，脑中某处似乎被堵住了，令他迷惘无比。
等候的间隙，凝晓在院落门口远眺，红尘阡陌，繁华落寞，一半烟，一半云。仰望是月朗星稀，远眺百里皆是银装素裹，凉屋就如一片幻海，空灵又寂寥地沉睡在皑皑雪山上。
渊冰三尺，素雪百里，千年不化。
他怅惘道：“大雪之下，冰峰撑空寒矗矗，云凝水冻埋海陆。杀物之性、伤人之欲兴起，这种寒冷之极，既不能断绝蒺藜荆棘之根株，又不能展凤凰麒麟之拳跼，你身为六界共主，为何选居于此？”
“大概与你原因相同，为了深藏一个秘密。”白子寒的脑海，浮现出一个极为朦胧的画面，有个人正立在他的前方，身畔的绒白浮云逆风掠过。傲然节骨，带着一抹隔绝尘世的孤寂，仿佛在这世间已孤身兀立多年，令人心疼又不敢接近。
那个身影太过模糊，甚至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股执念。
凝晓似乎明白过一些白子寒的想法，但又无法断定。他回头的瞬间，恰巧对视上白子寒，二人似乎明白彼此内心深处的想法，却又隔着太多迷雾，看不真切。
白子寒想要隐藏的秘密，一定出于更为复杂的原因，他喜怒极少形于色，凝晓正欲追问时，若魂拿着香炉和琉璃瓶走进来，凝晓一下便察觉瓶子中装的是千灵草的魂魄，虽然只是零星碎片，他也能非常确信。
“……是千灵草，是她吗？”凝晓有些震惊。
白子寒没有回答，他接过琉璃瓶道：“里头只是千灵草魂魄的碎片，可是执念很强，碎片都能将生前完整的故事叙述出来。”他将琉璃瓶潜入香炉中，渐渐便有白色的烟雾缭绕：“这些碎片始终徘徊在雪山，我将它们收集起来，作为回报，我实现了这些魂魄碎片深处的愿望。”
雾气忽浓忽淡，往事忽明忽暗地展现在凉屋的院子内。
那是千灵草生前的故事，她化成人形的时间并不久，大部分是和一个凡人男子度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