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洞口的上方,响起一道冰冷阴戾的声音:“她说了没?”
账房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不耐烦道:“和先前说的没什么差别。我早就说了,有什么计划我肯定都知道,还要让我费功夫演这么一出!”
不过他转瞬就看到焦汗青和陆爷那阴冷的面庞,顿时讨好地笑道:“小的受点苦倒不算什么,关键还劳烦焦爷和陆爷您两位屈尊走一趟,岂不是浪费时间。”
陆得川黑着脸,只是冷哼一声,并未发话,而是等待焦汗青的指示。
此刻地下暗道里的徐三娘哪里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好情郎,许是从一开始就背叛了自己。她们的感情,从头至尾都是谎言!
自己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他,鼠荀草和青花叶的配方,哪怕在山寨里知道的人也不超过一手之数。除了大当家、吕军师,就只有自己掌握着这个秘密。
自己原以为被临危镖局察觉出下毒是姓焦的江湖经验丰富,根本没料到原来自己早就中了爱情的毒!
徐三娘十指直掐入掌心至出血,她犹自恍若未觉,只是暗暗回想自己的疏忽之处。许是风花雪月,又或是一夜温存,自己将一些零碎的计划吐露出来。或许他根本不需要知道自己下的什么毒,只需知道自己的计划就好!
他挨鞭打时,自己也曾怀疑过是否是苦肉计。真是可笑,当看到他‘舍命’救自己时,那沁人心脾的温暖早已将心中的疑惑打消得一干二净。
可此刻,那温暖,却化为一种撕心裂肺的剧毒,令人肝肠寸断!
“王晴荪!”徐三娘凄厉地叫喊着,状若疯魔。
皎洁的月光透过洞口照了下来,映得她的脸色愈发地惨白,只有双目血红一片,整个人仿佛随时择人而噬!
王晴荪的身体如筛糠一般抖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他脸上闪过一丝厉色,试探地问道:“既然这样,那她就没什么用处了吧?要不……”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陆爷奸笑一声:“你倒是够狠的!”但却没有后续的动作,想来是要听焦汗青的意思。
焦汗青微微点头,既然没有利用价值,此刻留着徐三娘已是没有太大的用处了。
王晴荪面露喜色,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有这么一个仇人惦记着自己,怕是睡觉都睡不安稳。
可等陆爷提着长剑走到洞口,徐三娘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许是求生的欲望超过了尊严,她直接跪倒在地,哀求道:“饶了我吧,我已经什么都招了,饶了我吧!”
陆爷狞笑一声:“既然你什么都招了,还饶你作甚?”
还未等他一剑劈下,徐三娘跪着在地上走了几步,突然喊道:“我知道侯军尘藏宝的地方,你们对付了侯军尘,难道不想要他搜刮了这么多年的财产吗?”
陆得川手中长剑顿时停了下来,目光探询地看向焦汗青。得到焦汗青的示意后,陆得川收起长剑,厉喝道:“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徐三娘磕头如捣蒜,哀嚎道:“我哪还敢耍什么花招?不行你就让王郎下来,我只和他分说。”
王晴荪哪里敢再和徐三娘接触,他满脸希翼地看向焦汗青,希望他拒绝。哪料焦汗青下巴轻轻一扬,直接示意他过去。
眼见王晴荪畏畏缩缩的样子,焦汗青不屑道:“你怕什么,她穴道已封,身上又无兵器,整个人就一弱女子,能奈你何?这点胆量都没有?还做什么大事?”
再看陆得川手中那明晃晃的长剑,王晴荪只能硬着头皮俯下身去,道:“你就在底下告诉我吧,省得你什么都没说却诬陷都告诉我了!”
陆爷嘿嘿一笑,心里暗道:这小子还是蛮有脑子的!
徐三娘还欲讨价还价,却被焦汗青直接堵了回去:“要么说!要么死!时间宝贵,你自己选!”
她只能颤巍巍地爬高了一点,高声道:“那宝藏,就在五岭山脉空?山头瀑布下方。钱库的钥匙一共两把,缺一不可。一把侯军尘自己随身携带,另一把……”
“另一把什么……”焦汗青对徐三娘刻意的停顿很是不满,语气不善地追问道。
徐三娘咳了两声,一副垂危的样子:“另一把……”
她突然对着王晴荪招了招手,王晴荪虽然心里怕得要命,但在焦汗青杀人般目光的逼视下只能向下探了探头,同时双手紧护两耳,生怕徐三娘趁机咬下自己的耳朵。
“另一把就在……”
洞口的焦汗青和陆得川只看见一道黑影从徐三娘口中电射而出,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物就直接穿过王晴荪的手掌,钻入了他的耳朵。
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饶是焦汗青已然半步武宗,等他回过神来之时,那徐三娘竟七窍流血,摔倒在地道里。而王晴荪却瞳孔放大,双手捂着脑袋,整个人疼得死去活来,满地打滚,然后也随之摔了进去。
片刻之后,那东西又从王晴荪耳朵里窜了出来,重新飞入徐三娘口中。
“这是什么东西!”陆得川只感觉毛骨悚然,饶是他已是老江湖了,可此刻依然一头冷汗。实在是这东西太过诡异,没看见王晴荪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只剩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着!
“情头蛊!”焦汗青也是一脸凝重,突然像回想起什么似的喝道,“你是苗疆人!”
苗疆,在大乾王朝的西南区域。虽名义上隶属于大乾王朝,可实际上却很难真正管辖到那里。一方面那地域价值不高,另一方面苗疆山高水远,更有毒草瘴气,就连军队的驻扎都成问题。更别提那彪悍的民风,还有那提之色变的蛊毒!所以除了药师毒师会经常远赴苗疆,寻找珍惜药材,就连视财如命的商人一般都不会去那里做生意!
这‘情头蛊’就是苗疆相对知名的一种蛊毒了。传说此物就算在苗疆也是禁忌的存在,毕竟一般养蛊只是以蛊养蛊,而情头蛊却是以人养蛊!
据说苗疆妙龄女子直接将蛊用秘法寄于体内,像孕育孩子一般供养此蛊。十年蛊成,代价却是终身不孕!情头蛊一旦养成,实力堪比先天武师。更由于它体积甚小,速度极快,所以若非修炼专克邪物的火系或雷系功法,寻常先天武师可能也要认栽!
当然,此等阴霸之物亦有限制。相传此蛊一旦离体,驱使之人也离死不远了!所以即便在自由的苗疆,此物的炼制亦被列为禁术!
此刻再看那徐三娘,‘情头蛊’的返回似乎给她带回了一丝生机,她双手扶墙费力地站起身来,快意地看着已然死去的王晴荪,大笑了两声,咳出了两口血水。然后嫌弃得踢了踢王晴荪的尸体,好似回光返照一般,不知哪来的力气将王晴荪直接扔了上去。
最后她又展颜一笑,映着月光对着洞口上方的焦汗青说道:“谢谢啦!”
说完她奋力一拉墙壁上的机括,整个地道就仿若骨牌一般轰然崩塌,将一切悲欢和善恶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