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个大床真的好软!”李志石进了屋后,刚坐到床上,就发现整个屁股都陷了进去,不禁惊叹道。
“嗯,真是奇怪,我记得去年我来的时候,住宿的条件虽然不错,但也没有这么好啊!”翟贺英挠了挠头,微眯着眼睛疑惑道。
“我发现你是真的贱,人家给了你更好的条件,你还不乐意了!”辛澄宇没好气道。
翟贺英听后大叫道:“你懂什么?从小家父就告诉我,天上不会掉馅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杨开风将行李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短棍放至一边,坐到一旁笑嘻嘻地看着吵闹的二人。
没想到翟贺英不一会儿就将战火引向了这边:“开风,你来评评理。你说平白无故给我们这么好的住宿条件,是不是很奇怪。就算天上掉馅饼,哪这么容易砸到我们头上!”
杨开风看到也是一脸期盼看着自己的辛澄宇,当即也感到一阵头大,只能圆场道:“就算确实有古怪,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交给李教习和徐干事他们就好了。当务之急,还是努力修炼,提升实力。如果我现在已是武圣修为,那这天下之大,大可去得,哪还用理会什么阴谋诡计!”
“得了吧!”翟贺英听得此言不由翻了翻白眼,“还武圣!你现在躺下睡一觉,梦里估计还有可能。不过你小子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啊?成天修炼,简直是个怪物!”
“武师啊!前几天不就和你说了嘛!”杨开风眨了眨眼睛,实话实说道。
“唉,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我也要努力了!”翟贺英摇头晃脑道。
一旁的辛澄宇若有所思,前日里围攻文士时,在那道狂风之中,自己和翟贺英申仁杰三人几乎是蹒跚前行,但只有杨开风仿佛丝毫不受影响,这一点自己看得非常真切。
他可不认为杨开风真的只是武师修为,不过他人的实力向来是个比较禁忌的话题,即便再好的朋友都会保留一二,辛澄宇自然不会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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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杨开风他们胡吹大气时,求知楼外,洪三宝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却不吝于一声惊雷响彻在李教习和徐干事耳边。
“不瞒你们说,这几日里这郴县也不是很安宁,连出了几件大事。”洪三宝苦着脸娓娓道来。
“七日前,郡里的供奉擒了一个采花贼,直接扔到了牢里,没想到可能是供奉下手颇重,没两天这采花贼就死了。本来也没什么事,可一天后那供奉老家却是被人血洗了。”
“全家上下,由于那供奉本人没有坐镇,一个活口都没了。”洪三宝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这才低声凝重道,“据说,就连牲口都被杀得一干二净!”
他看到李教习和徐干事震惊的神色,很是满意,接着讲了下去。
“那供奉听到报案,差点当场气得走火入魔。想来也是,别说江湖之上,就是朝廷现在,都很少判决连坐株连。若非不共戴天之仇,谁会干这杀人全家的勾当。”
“郡守大人知道了是雷霆大怒,责令几个捕头火速破案。案子倒是破了,不过不是捕头侦破的,而是贼人自己承认的。崆承山上的那伙山匪,胆大包天,用刀子在几个无辜村民后背刻了好几个字,然后放他们回县城。那可怜的,后背都是血啊!”洪三宝右手背拍着左手心,痛心道。
李教习和徐干事听了一大堆,愣是没听到重点,只是出于礼貌依然做着聆听的架势。二人只差将内心的想法写在脸上:你讲了这么多,也只是你们郴县的事情,郴县身为郡治所,高手如林,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被人追杀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来帮忙!
心中虽然如是想道,嘴里却是另一副光景。徐干事假装听得津津有味,探头问道:“这崆承山的狂徒怎么如此大胆,和我们郡里又是何仇何怨,行如此残忍之事?”
洪三宝看着徐干事‘求知若渴’的神态,谈兴大浓:“这你就不知了!我们当时也是一头雾水,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死在狱中的采花贼不是别人,正是崆承山大当家唯一的儿子。你们说说,这叫什么事!”
他顿了顿,终于说到了重点:“鉴于梁子已经结了下来,难保这崆承山接下来没有报复的举动。而崆承山那帮匪类的活动范围,又几乎是我们郴县参加武青会州试的必经之路。”
洪三宝说着说着神情愈发的凝重,正色道:“为了保障我们桂阳郡未来人才的生命安全,经过郡守和县令大人的慎重研究决定,本次州试,完全本着自主自愿的原则,领队需将危险原原本本地告知参赛者,不得有丝毫隐瞒,由参赛者自己决定是否照常参加州试。”
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一纸文书,上面鲜红的章印分外醒目。
徐干事接过文书,先是简单的阅览了一番,和洪三宝所言基本无差,然后将文书递给了凑过身来的李教习,干咳了两声问道:“若是有人留在此处,不知道食宿问题如何解决?”
洪三宝洒然一笑,拍胸脯保证道:“这个请徐干事放心,我们县令大人说了,事是因我们郴县而起,我们郴县自会负责到底。所有退赛的选手,食宿我们全包了,就在这武堂。”
这时李教习也将文书大致地看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洪教习放心,我们二人一定和学员们详细陈述利弊,让他们自行决定。”
“等得就是您这句话,我话也带到了,那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洪三宝笑得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对着二人拱了拱手,刚欲离开时好似想起什么似地低声补充了一句,“这文件是郡守大人亲自撰写的,里面的精神非常深刻,你们一定要细细品读!细细评读!”
“哈哈,告辞。二位不送,不送。”洪三宝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李教习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得摸不着头脑,扭头朝着徐干事问道:“这洪教习最后说的话什么意思?”
但见徐干事默不作声,只是又将目光移向自己手中的文书。突然,他仿佛发现什么似的,指着文章中不起眼的一句话念出声来:“对于勇于出征,捍卫我桂阳郡荣誉的有志青年,我们要给予极大的支持和鼓励。”
徐干事读完又在这句话上点了点:“喏,看到没。极大的支持和鼓励。”
“什么意思?”李教习依然不知其所以然。
“意思就是我们要是要鼓励学员们参加武青会州试,最好不要缺席。”徐干事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啊!真的是……”李教习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吊书袋,不累吗?”
过了片刻,他又问道:“那我们还要不要和学员们澄清利弊?”
“要!当然要!”徐干事加重语气道,“一码归一码,上面的规定要一丝不苟地执行,至于怎么执行还是要看方法的。”
李教习将文书一把塞至徐干事手中,高声道:“那这事还是你来办吧,我实在搞不来这个。”
徐干事哑然失笑,接过文书,再度仔细地研读起来,以防错过什么重要的文件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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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三宝出了武堂,乘上马车在郴县的街道上拐了几个弯,来到了郴县县衙所在。
“洪教习,这么晚还过来,太辛苦了。”
“哈哈,不辛苦,不辛苦。改天请你喝酒。”
他显然和县衙内的差役值守很是熟稔,一路走下来,穿过了好几个回廊,招呼声不断。
走进县衙内部,雕栏画栋顿时丰富了起来,这个位处衙门深处的花园很是精致,万紫千红,怪石嶙峋。
不过此刻的洪三宝却无暇驻足欣赏,他有拐了几个弯,来到一栋阁楼面前。阁楼上方,‘爱民阁’三个金子在落日的余晖下闪闪发光。阁楼前看门的小厮看到洪三宝过来,当即缓步走入阁中,代为通传。
片刻之后,那小厮快步走了出来,低声道:“大人让教习您进去。”
洪三宝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向阁楼内走去。
宽敞的客堂内,在十几只粗大火烛的投射下,整个房间宛如白昼。洪三宝此时也不敢随意走动,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三宝,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呢?快进来。”一个高大伟岸的中年男子从内堂里转了出来,亲切地招呼道,正是郴县的县令庆水箜。
洪三宝傻兮兮地笑了笑,跟着庆水箜向书房走去。
庆水箜一走进书房就到桌前坐了下来,顺便一抬手道:“坐啊!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你小子每次你姐不在就和我生分了不少啊,真是的。”
洪三宝当即找了把椅子虚坐了下来,陪笑道:“公私分明,公私分明。”自己的这个姐夫看起来人畜无害,只有洪三宝经常相处下来才知道他的秉性。他和你客气归客气,你可千万莫把客气当福气了!
“哈哈,你小子。”庆水箜嘴角微弯,两指隔空虚点着洪三宝,“不错不错。”
突然,他身子向后一倚,正色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都妥当了,今天晚上曲江县的那群人我也通知过了,还特意‘提点’了一番。他们已经是最后一批人了,连含洭、浈阳这两个远的县城都比他们快。也不知道这帮家伙……”
“行了行了。”洪三宝还未说完,就被庆水箜面色不虞地打断了,“我只看结果,不问过程,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洪三宝如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每一个县城我都细细和他们说明了,想来应该没有问题。”
“没有什么‘想来’、‘应该’!”庆水箜的声音骤然拔高,“我要的是一定。你这么着,明天如果有人申请留下来的,你就挑几个我们武堂的学员,去嘲弄一番,我不信这些人年少气盛,能按捺得住。”
“大人英明!”
“还有事吗?”庆水箜将桌上的文案摊开,头也不抬地问道。
“没了没了。”洪三宝连忙起身回道。
他刚欲退下,但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一个困扰他好几天的问题:“大人,照我说,这些参赛的学员若是真的胆小怕事,临阵退缩,我们强拉他们去参加武青会州试也没什么用啊,只是凑数的而已。既然这样何必还要劳神将他们激去参加州试,干脆让他们在武堂待着算了。”
“嗯,你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庆水箜闻言双手环抱胸前,嘴角再度划出一道弧度,微微点头道。
“是吧。”洪三宝见自己得到了肯定,圆圆的胖脸几乎笑出花来,“那我要不要……”
但见庆水箜突然一把抄起书桌上的砚台,狠狠地掷了过去。
洪三宝眼看砚台砸了过来,竟不敢闪躲,直生生站在那里,硬吃了这一记。
“滚!”
“是,是。”洪三宝额头冷汗直冒,将弹至一边的砚台捡了起来,弯着腰送了回去,然后才匆忙向后退去。
“哼,你应该庆幸刚才没有躲。你若敢躲一躲,今天怕是要横着出去了。”庆水箜咧着嘴道,“以后吩咐你的事老老实实做就行了,不要多嘴。”
洪三宝连忙点头称是。
“行了,刚才砸到哪边了?没伤着吧?要不要去医馆那里看看?”庆水箜表情转换得极快,转瞬间又‘关心’起洪三宝来。
“没有伤着,不打紧的。”洪三宝此刻一秒都不想多呆,只欲尽快离去。
“天也不早了,你走吧。把事情办妥当了。”
庆水箜的话让洪三宝如蒙大赦,连忙告退而去。
一直到走出‘爱民阁’,洪三宝才渐渐地回过神来。自己的这个姐夫实在太过恐怖,喜怒无常,令人不寒而栗。所幸方才自己没有躲闪,不然以他那武灵的实力,自己今晚恐怕真的要脱一层皮了!
洪三宝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巴掌:让你好奇!让你逞能!让你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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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也是一间书房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藤椅上,朗声道:“那这次我们桂阳郡参加武青会州试的学员们就托付给将军了。”
下首处,一个壮汉剑眉微挑,即便刻意压低了声音,依然中气十足:“大人放心,末将定不让那些宵小之辈伤到参赛学员们一根汗毛。”
“哈哈,陈将军的实力老夫自然一万个放心。不过也不用保护得太过严实,让这些大多没经过生死搏杀的雏儿见见血也好,省得到时候在武青会州试上丢人。”
那陈将军思索了片刻才领悟老者的意思,抱了抱拳道:“末将省得。”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老者抚掌笑道。他从桌下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缓缓地推至陈将军面前。
陈将军打开一看,顿时被里面碧翠绚丽的光芒惊呆了片刻,即便他对宝石文玩一无所知,也能察觉到这盒中翡翠的价值不菲。
“这万万使不得。保家卫国,守护一方安宁本就是末将分内的职责。这东西,末将是万万不敢收的。”
“哎!这只是我们桂阳郡的一点小小心意,我也知道陈将军清正廉洁,但这只是给你手下将士们的辛苦费。”
只是那陈将军当真‘一根筋’,任凭老者说破了天也只是推辞不受。
老者见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悻悻然收回盒子,赞叹道:“陈将军真的是高风亮节,令人好生佩服!那到时候就摆脱您了!”
陈将军见老者不再坚持,不由长舒了口气,岔开话题道:“您怎么知道那帮无胆匪类一定会对参加武青会州试的学员们下手?若是他们不来,又该如何是好?”
“他们会来的。”老者的目光陡然变得深邃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