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桥一死,悬在曲江县众人头顶的利剑终于消失不见,一行人只是蒙头赶路。经过一场生死之战,再也没有人抱怨路途的辛苦,学员们一有空闲就努力修炼,就连闲聊都少了很多。
李教习将众人的变化都看在眼中,不由感慨颇多。
战斗,果然是督促努力的最佳方法!
三月二十五日的傍晚,落日毫不吝啬地将余晖洒向大地,映着红彤彤的云朵,郴县县城已是遥遥在望。黄昏之时,春燕在空中低旋飞舞,俊俏轻快的翅膀和有力似剪的尾巴划出一道道灵动的弧线。
杨开风看着春燕翱翔的姿态,突然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到了,到了!终于能好好地休息一阵子了。”翟贺英也透过车窗看到了不远处的郴县县城,不由欢呼道。
“我们还要在郴县停留一阵子吗?”杨开风不解地问道。
“嗯!往年桂阳郡的都要先在郴县汇合,然后一齐出发。虽然我们曲江县距郴县也算远的,但往日里都要停上一两天的时间。”翟贺英解释道。
“哇!这县城的城墙好大好高啊!”随着马车的渐渐走近,李志石长大了嘴巴感叹道。
火烧云下,巍峨的城墙高高耸立,高大的半拱形城门即便相距仍有几里之遥依然清晰可见。箭楼之上,射击的窗口在众人的视线中仿佛蜂巢一般,密密麻麻,令人望而生畏。
“这算什么,我和你们讲,等你们看到汉寿县的城池,你们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雄伟壮观了。”翟贺英一脸炫耀地说道。
“这郴县的城墙起码二三十丈高了吧!这还不算壮观?那汉寿县的城池岂不是和小山一般大小!”李志石震惊地喃喃道。
“哈哈,可不是!”辛澄宇也感叹道,“以前看到曲江县不足十丈高的城墙就已经觉得巍峨挺拔了,可等你出去走走后才发现,什么叫井底之蛙!”
一边一直没有吭声的杨开风也是深以为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空有书本知识,若没有实践体验,成就必然有限。自己以前一直听怪老头讲述吹嘘他去过多少多少地方,也是心驰神往,激动万分。可无论哪次,都不及此番十之一二。
有些东西,不亲眼所见,身临其境,根本无法感受其雄伟壮丽!
“行人靠右!靠右!别挤,说的就是你,挤什么挤!”
随着几人的交谈,马车终于赶到了郴县南城门口,外面看城门兵卒差役的呵斥声也传入车内。
“来参加武青会的?出示文书。”一个差役拦住了马车,冰冷地说道。
徐干事将包里的文书取了出来,同时不露声色地递过去一锭银子:“这位官爷,怎么查得这么严?”
那差役看到银子却罕见地没有接到手中,一直等验过了证明身份的文书,这才结果银子,立马换了个脸色客气道:“您有所不知,最近这边有匪类作乱,前几日里都闹到城里来了。关键啊,最后还让人给跑了。”
他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道:“郡守大人大发雷霆,将好几个人的官职一捋到底,好几个看城门的弟兄也受到了牵连。”
他说完后,又招呼手下查看了一下后面的两辆马车,当即挥手放行。
“这郴县不愧为郡治所,你看看,审查多么严格!”翟贺英等到差役掀开马车门帘检查远离后,啧啧称赞道。
“也就是面子工程罢了。我还真不信,若是那些贵妇小姐的车,他们也敢像这样检查!”辛澄宇不屑道。
“哈哈,你就不懂了吧。这就是官场的哲学!”翟贺英拍掌笑道,“我们这类的车辆,他们不查,到时候若是出了问题,全是他们的责任。而贵妇小姐的马车,他们若敢胡乱搜查,没有匪徒顶多是惊扰大人物的家眷,最多是被撤职。万一运气不好真的有什么胆大包天的匪徒暗藏其中,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
翟贺英顿了顿,接着道:“若侥幸救下也就罢了,前途虽不是一片光明,但也能博个好前程。若救不下来甚至害得那些贵人受伤丧命,嘿嘿……”
“会怎么样?”李志石见翟贺英说话说一半,不由被吊足了胃口,赶紧问道。
“还能怎么样,自己的命被抵还是轻的,运气不好连家人都要被连坐。”辛澄宇不假思索地回道。
“这么狠啊!”李志石瞪大了眼睛惊叹道。
“你以为呢!”翟贺英笑道,“各行各业,总有其独有的一套处世手段。不懂规矩,根本无法在这社会上立足。”
杨开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此刻前面的马车上,李教习和徐干事也在低声交谈着。
“看来这郴县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平静啊!”徐干事感叹道。
“现在这个世道,哪儿都有风波。”李教习出身军伍,说话倒是没有太多顾忌。
“不过我们是跟着大队人马,倒也不用过于担心。”徐干事看到同车的岳清辉和林卓凡已然又变得紧张起来,连忙安慰道。
“唉,看来这个世道真的要乱了!”李教习突然感叹道。
“慎言,慎言!”徐干事听得这话大惊失色,急忙劝告起来。说完还掀开帘子看了看车外,生怕被什么人听见。
李教习摇了摇头,闭目凝神,不再言语。
。。。。。。。。。。。。
由于此刻已是傍晚时分,所以郴县县城里看起来倒也并不热闹。透过马车的窗帘,也只见青石绿瓦一闪即逝,偶尔路过几个高门大院,楼台飞檐在夕阳的余晖之下倒是折射出不一样的光彩。
马车绕了几个弯,终于来到目的地所在。随着李教习和徐干事的招呼,一行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首先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院落,院门之上,‘武堂’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龙飞凤舞,大气磅礴。
徐干事将文书递给了院门边上的门子,那门子接过文书,扫了两眼,等看到文书中夹带的碎银子时不由眼睛一亮,将碎银两火速收入袖中,低头弯腰道:“各位在这里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里面通传。”
话刚说完,他就转身朝武堂内走去。
后面站着的翟贺英瞥到这一幕,朝着辛澄宇等人挤眉弄眼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银子开道,无往不利!”
不多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从武堂内大步走了出来,那门子正低眉顺眼地跟在身后。人还未到近前,就听得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曲江县的同僚和青年才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鄙人洪三宝,乃郴县武堂的教习。大家不用客气,快快请进,快快请进!”洪三宝倒很是客气,将一行人迎入了武堂。
相比于曲江县武堂的中规中矩,郴县的武堂规模显然大了很多。走入门内,庭院深深,宽阔的道路上,看似朴实的青石板却被码成了一道道美丽的纹路,搭配着周围林立着的怪石,令人赏心悦目。两边房屋的门柱上,雕刻着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飞禽走兽。就连窗户上,也都布满了镂空的雕花,很是好看。
杨开风只感觉自己真的是乡下人进城,已然在精致的建筑面前看花了眼。
洪三宝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武堂的建筑,谈话间穿过了几个回廊,将众人带到了一栋小楼前。
“求知楼!”翟贺英低声念道。
“到了,这里就是你们休息的地方了,条件简陋,还望不要嫌弃。”洪三宝客气道。
“哪里哪里,洪教习客气了。”徐干事连忙回礼道。
“参赛的学员们就先都住下吧,想必大家都累了,晚饭过一会儿就有人送来。”洪三宝说完之后又继续叮嘱道,“最近县里晚上检查的比较紧,学员们没事最好不要乱跑。有什么问题找我就好,我会尽力帮忙解决。”
一边的李教习听后虎着脸道:“晚上谁敢不经批准溜出去,直接取消比赛资格。听到了吗?”
“听到了!”杨开风等人连忙大声应是。
“哈哈,果然年少有为,气势十足!”洪三宝赞叹道。
他顿了顿,和李教习徐干事使了个眼色,示意一边说话。
徐干事当即会意,朝着众学员摆手道:“你们先上去看看房子吧。”
等到十名学员作鸟兽散,都跑进了屋内,徐干事这才低声问道:“洪教习可是有什么事吗?”
哪料洪三宝的第一句话就令徐干事和李教习变了脸色。
“这次参赛的路途不同以往,相当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