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谌再饮茶。
“为什么?大将军——”
家仆尚未说完这么一句话,双手便被暗卫牢牢的禁锢住了,力道之大让他刹那失色。
伐谌的嘴角泛起了一抹浅浅的轻嘲。
他将茶盏放下,也不曾看那家仆一眼,只寒声道:“她是少夫人。”
只有那位禁锢家仆的暗卫以及隐藏在暗处的暗卫才知道,爷的此言,是向他们吩咐的,以免府上又有几个不怕死的去妄自挑衅少夫人。
哥舒千笑仍是杵在原地。
“吓到了吗?”伐谌看了她一眼。
哥舒千笑摇头,也看向他,“我坐哪里好?”
椅子是有些多。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才会没有第一时间的坐下。
也是因此弄巧成拙,葬送了那位家仆的前程。
哥舒千笑轻轻叹了一口气。
“别让人欺负了。”他定定的望着她,轻声道。
哥舒千笑见他有些模棱两可的意思,心底里莫名的有些赌气,干脆直接坐在了他的怀里。
“下去。”伐谌的声音忽的冷了。
“我让人欺负了。”她低头,抿唇,“被你欺负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茶盏的茶盖捏成了粉碎,轻笑:“嗯,你是我的妻子。”
也该是我的棋子。
她没有回答,莫名的听着他漫不经心的声音觉得有些后怕。
“今晚想在府中还是回去?”他忽的问。
“不回去……”她轻声一字一句的念。
“也好。”伐谌用左手支着头放在扶手上,微闭眼,“嫁衣、可合身?”
她的眸子一暗,“很漂亮。”
不知是有意无意,她隐约间瞥见了,他手背上青筋微起,在白皙的肤色上显得略可怖。
他在动怒,却压制着。
为什么?
心口处有一道执念,越埋越深,同时,她的一双眸子,也渐渐的冰凉清澈。
“晚上我睡在哪里?”
“我房间。”
“呵。”她忽的笑了,眉眼弯弯,那张绝美的脸上似是写了倾国倾城,但笑意却深不了眼底,“不是说,新婚的前一夜准夫妻是不可见面的吗?”
她低下头,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多美好的一个美人啊。
可奈何,他的心太小,只够装上他的心上人,其他的女人,再好也只能是美人,而永远不可能是“爱人”。
他眸子里的深色渐渐加深。
后不自觉的将支着头的手放下,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
“我可以考虑在我死后,你的眼为我陪葬。”他忽的道。
“不。爷不怕我的眼脏了你的棺材?”她深埋头,却又再次被他扳起了下巴。
“眼睛不是骨头,脏不了棺材。”他认真道。
她笑。
嗯,他在时,她是他的少夫人,但到他死后,怕是连陪葬的资格也没有,只有一双眼啊,一双他要生生挖出的一个活人身上的眼啊。
她的骨头会脏了他的棺材,所以只能陪葬着一些会很快腐朽的东西。
爷、你好大的算盘呵。
大将军、你好大的算盘呵。
她眸里的血丝刹那添增,后却是不知思及了什么,一寸寸的化开,成了满满的笑意:“好。你只能要我的一双眼——如果你死了我还健在。”
他垂眸不再说话。
一个不要自己眼的美人……
他死后,她要活着,哪怕是瞎了也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