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钱江陵隐约感觉到,自己已经比尚京贤更早接近事情真相,这让他心中颇为窃喜。不过这样的机会不是每次都有,既然被钱江陵有幸抓住,当然不会错过。
如果钱江陵推理正确,这次破案的人可就是他。虽说他不为了争取名利,但毕竟是年轻人,还是有争强好胜的心。所以钱江陵决定马上动身,前往打油诗里暗示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西山寒寺,位于汴京城西面几十里外,不知为何,最近香火很好,很多人家去那里烧香许愿,据说很灵验。
经过询问得知,三个已经失踪的女儿家,都有信佛的经历,而且都来过这个西山寒寺。甚至于有传言,那首打油诗的出处,就来自这所寺院,是一个小师傅随口所言,不料想,居然传开了。
不知为何,钱江陵对这种寺深感兴趣。而他也是第一个发现内有乾坤的人。他都来不及和尚京贤打招呼,便匆匆忙忙出门去,上马,赶往西山寒寺。
正好不是初一十五,来寺院上香的人不多。等到钱江陵赶到寺院外。看到一个轿子正停在寺外,很快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走下轿子,跟随家人一起进寺上香。这位姑娘模样好看,但她两眼无神,缺乏一种神韵。此女子从钱江陵身边经过时,一种淡淡花香飘过,倒是很好闻。
钱江陵来此有要事。他直奔寺院内,走了一圈,也没看见任何异常。这个寺院没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每个人的神色也都很自然。但为何失踪人家都有关于寺院的打油诗,难不成只是个巧合?
就在这个功夫,忽见一个妇人慌慌张张跑来,嘴里喊着:“我家姑娘不见了。”
细看,这位妇人,不就是刚刚陪着年轻女子进寺院的那位?这位姑娘进寺院时间不长,这么快就不见了。钱江陵一个激灵,不相信这光天化日之下,有人会在寺院丢失。便拦住那个失了分寸的妇人道:“你家姑娘如何会不见。”
就听妇人道:“半柱香前,我家姑娘还在佛堂前许愿。我外出取东西,回头就见姑娘不见踪影。”
“那你问过寺院里面的小师父没有?他们可曾看见你家姑娘人影?”
“他们都说没看见,因此我才着急。”
钱江陵也感到事情重大,便协助下人一起寻人。但一个活生生的姑娘家,就此没了踪影。回头看轿子还在寺院外停着,几个轿夫百般无聊的坐地上打牌。妇人赶忙问话:“见过姑娘出来没有?”
几个轿夫同时摇头,表示自打姑娘进寺,就没看见她出来。
这说明姑娘应该没有离开此处,钱江陵劝姑娘家的下人莫慌,找人要紧。在钱江陵陪伴下,下人和轿夫找遍寺院里里外外,都不见姑娘的踪影。不但姑娘家的下人失了分寸,就连钱江陵都傻眼了,不复来时的得意。
只不过姑娘家的下人不知钱江陵的来头,只以为他是见义勇为的好青年,还感谢他的善举。而不知钱江陵此时心中已然大乱。
这才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偌大的寺院里面找不到一个姑娘家,如今此女已经下落不明。
本来钱江陵急匆匆赶来此处,就是为了早日破案,终止犯罪分子的恶行。谁知他缺乏经验,明明已经来到案发现场,只因为一时轻敌,让坏人在他眼皮子地下实施犯罪。
钱江陵闻此刻更是感到一阵阵眩晕,没想到坏人已经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犯案。
明明本来想立功心切,却发生这样意料不到的事,简直是给钱江陵一记当头棒喝,令他险些失了分寸。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自己一时的逞强之心冲昏头脑,做事不够严谨,应给接受这个教训。
倘若尚京贤当时在此,必然留心此女子的反常,说不定可以防止悲剧的上演。无奈下,钱江陵神情沮丧的陪下人到官府报案。
说来这算是开封府中第四个失踪的姑娘,姑娘姓邹,名苍兰。是汝宁府人士,家中并未经商。其父亲在朝为官,如此一来,事情重大了。
巧遇尚京贤正在外面走访匆匆赶回府衙,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为此尚京贤不太高兴,毕竟钱江陵有错在先,既然他知道打油诗中的秘密,应该与大家共享有限资源,而不是独自偷偷去现场勘察。
说起钱江陵的优点,那就是心细,观察更多细节,但尚京贤反应快,技高一筹。如果钱江陵当时能够以大局为重,把自己怀疑的东西告诉尚京贤,两人一起行动,那么这位千金不会无故失踪,说不定他们还能趁势抓住绑架千金的嫌犯。
正是钱江陵隐瞒自己掌握的线索,才被尚京贤出言训斥:“钱江陵,你真是糊涂。今天出的事情,你应当扪心自问,究竟出风头重要,还是伸张正义更重要,你自己想清楚。”
说到尚京贤,虽然此人病史看起来有点轻浮,但做事很认真。而且非常大度,很少恶脸示人,但今天若非钱江陵真的做错事,他也不至于冷下脸训斥自己的队友。
而钱江陵自知理亏,没了平时的张扬,并不做声。心中更是难过,不安,愧疚。也因为如此,他感到责任重大,如果不是他争强好胜,办案时与尚京贤毫无默契,甚至相互扯后腿,此案尚且不会这么晦涩难解。
总体来说钱江陵还是个正直之人,比起炫耀,钱江陵更愿意还受害者公道,将坏人绳之于法。
因此他必须放下大少爷的架子,尽可能配合尚京贤的公子,最好做到合作无间,才能将犯人绳之于法,救受害者于水火。
虽说钱江陵赶上案发时间,看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并说与尚京贤听。但尚京贤对一些背后涉及的秘密一无所知,尤其他还想知道姑娘许的是什么愿。听闻下人道:“姑娘近日夜不能寐,到寺院求平安符。”
这个心愿没什么特别,但总感觉不太顺理成章,背后指不定隐藏多少大秘密,为此尚京贤咋咋呼呼赶往这座寺院。希望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看到对有如此热切的眼神,钱江陵自然不甘示弱,紧随其后。要说尚京贤的功夫不是吹的,一般人难近其身。钱江陵怎么追都没追上,眼见尚京贤已经进入寺中,顷刻不见人影。
钱江陵自己找到突破口,他先来到姑娘烧香的地方,询问和尚,姑娘在这时,有无异常举动。
说话间云海和凌薇赶到,凌薇只看见钱江陵,还感到奇怪:“钱公子,可否看到我表哥?”
“没看见。”
“不可能,我亲眼见你们一前一后出的门,都来这里,你怎会看不见他?”
“他一个大活人,爱去哪去哪,我又管不着。”钱江陵一句话让凌薇没了下文。
钱江陵安静没一会,就被两个烦人精骚扰。这二人正是云海与凌薇,就听凌薇道:“连我表哥都失踪了,你赶快帮忙找找。”
“不会吧,这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大活人还能找不见。”钱江陵慌慌忙忙与两位朋友前院后院的寻找尚京贤。果然不见了。
凌薇担心表哥安危,钱江陵却说他表哥武功这么高,被劫持的几率不大,很与可能他自己跑别处去了。
说话间一个小师父怒气冲冲而来,问:“也不知从哪里跑来的疯子,钻进我们主持的禅房。”
云海心中一动,赶紧上前问:“是谁这么无礼?”
小师父说出那人模样与衣着。凌薇一听赶紧说:“这正是我表哥。”
“快快领回家中,严加看管。”小师父批评道,万一主持怪罪下来,对大家都不好。
毕竟自己这边有错在先,凌薇不敢跟小师父无礼,只好一个劲认错,对于小师父的要求更是满口答应。就见她和云海跟在小师父后面,找到尚京贤。
原来她表哥急于破案,在诺大的寺院里四处瞎转,终于导致其迷失方向,结果误闯主持禅房。凌薇和云海顿时颜面尽失,在主持面前说了不知多少好话,才得到人家原谅。
随后尚京贤跟着表妹凌薇回去。一开始钱江陵感觉好笑,敢情这位尚京贤是个麻烦精是个智障,连自己都能弄丢。但细想下去,似乎另有隐情,说不定人家尚京贤不是误闯主持的禅房,而是他发现什么线索,顺藤摸瓜来到主持的禅房。
如果当真如此,目前尚京贤应该已经掌握非常有用的线索。这么一想,钱江陵再也坐不住,他匆匆忙忙赶往尚京贤办公的地方,已经天色渐晚,到了该掌灯的时候,却不见尚京贤的人影。
该不会这小子吃晚饭去了?钱江陵这样想着,感到腹中空空如也,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忙于办案,只是胡乱吃了一点饭菜充饥。难怪眼下如此饥肠辘辘,正欲外出就餐,正巧看见尚京贤不知从何处回来,一身的灰,鞋底上满是烂泥巴。
钱江陵不喜欢不整洁的人,便让尚京贤收拾妥当后,两人在交换意见。尚京贤在屏风后换衣服,嘴里道:“可知道我发现什么线索?”
想起这些日子遇上的奇怪事,钱江陵简单串联起来:“你中午在主持的禅房里发现了不得的东西。下午你便又去取证。难不成这西山寒寺的主持也给自己挖了一条暗道。你正是为了找暗道,才如此狼狈。”
“你上辈子是算命的吧,这都说对了。”尚京贤开心道,并不介意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只要能将坏人的恶性公之于天下,没有比这个更棒的事。只不过今日连降几场大雨,导致地面泥泞,因此尚京贤寻找暗道时,身上粘了泥巴。
“我是善于观察。”钱江陵嘴硬道。毕竟他反对迷信的那些事,想象不出自己一身灰袍,坐在小巷里面,铁口直断的样子。
“我看你们是心有灵犀。”云海进门道。
钱江陵不在意云海的胡言乱语,他心中的困惑一下子解开:“如果主持禅房中有暗道,就可以解释姑娘在寺院失踪之谜。也难怪她的家人说她在寺院里失踪,看来是被寺院的人偷偷藏起来。”
“想不到佛门圣地也干这种事。”钱江陵厌恶道。
不知凌薇从哪里钻出来,探头道:“没事不要胡言乱语,人家佛门圣地不干此事。出了今天这样的事,那只能说明,有坏人打着观自在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我们要揭穿这些坏人的伪装,还佛门以清净。”
尚京贤喊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