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粮食庆王卖给朱载垕的,大概有个十几万担,连同一起的还有十万亩的土地,总共三十万两现银。本来庆王想多要点钱,但是朱载垕是咬死了价格,卖得了卖,不卖都拉走。几十万担怎么可能都拉走呢,庆王又不是朱载垕,也没什么军队,单单靠着府里面那点人手几年都拉不完。最后只好咬牙同意了,还让朱载垕记他个人情。朱载垕只是假意答应了,实际上心理面恨不得把他拉出去杀了。
庆王卖给他的这些土地,除了有不到一万亩属于合法得到的,可以正常买卖之外,剩下的原本都是军田,这些土地理论上不允许私人占用和买卖。但是实际上,军田买卖早在太祖时代就出现苗头,现在已经没有人把军田看作是国家的土地了,军官早把军田看作是自家的土地了。
庆王作为明王室宗亲,本该维护明朝的统治,遵守大明的法律,但是实际上他就像大明朝的蛀虫一样,侵蚀着大明的肌骨,践踏着大明的尊严。几百年的寄生的吸附,吞噬掉了宁夏卫近半数的军田,还把半数的军户也吞噬成了他的佃户和家奴。把国家土地当作私人的卖给了朱载垕,还指望着朱载垕承他的人情,真的是痴心妄想。对于国家来说,这些人就是杀掉一百遍,都是罪有应得。
在高拱等人清点物资的时候,朱载垕开始组织军队,准备赈灾了。地方官员指望不上,只能是让军队上了。虽然班底们出于各种原因,对于军队赈灾都不支持。但是朱载垕还是坚持使用军队来赈灾,除了军队,朱载垕这会儿还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派谁去救灾,军人也是要精挑细选的。简单的来说四个原则,第一个年龄超过二十六岁的不要,年龄大的,已经没有了太多的热血,都成了老兵油子了,很难靠几句话煽动起来,煽动不起来,放下去,一个老鼠坏了一锅汤。第二个,不识字的不要,不识字的不是说不能执行这次任务,只是朱载垕打算借用这个机会培养自己的班底,不识字培养起来太难了,所以不要。第三个身材低于五尺五寸的不要,还是第二个理由,留作亲兵的,怎么可能身高太低了呢!第四个,中上层军官不要,这些人不说本是要带兵,就算是不带兵,朱载垕也不打算要,这些军官来了,你不太能降级使用,但是你连他的本事,人品都不知道,就得同级使用,谁能放心?
宁夏卫附近的驻军有五个卫,加上朱载垕带过来的总共八个卫,军队人数三万出头。一番挑选之后,只留下了一千五百多人。其中九CD是朱载垕从北京带过来的部队,本地的军队,就算是朱载垕都适当的放宽了选拔标准,依然不到两百人。
一千多人站在校场上,看起来还是很有气势的,朱载垕也是第一次给个么多人讲话。曾铣害怕朱载垕压不住场面,亲自跟了过来。马芳和戚继光这段时间都成了朱载垕的私人保镖了,今天被朱载垕带了过来。路上,朱载垕就说道:“我要把这些人交给你们,你能带出一支精兵吗?”
“请王爷放心,必不负重托!”
“行了,我知道了,有些带兵的想法,接下来瞪着眼前的事情结束了,咱们再来讨论!今天就跟着我,我给你们教带兵的第一课!”戚继光和马芳虽然是后来明朝的著名将领,但是现在,马芳还没有经过多少只能战争的历练,戚继光理论确实学了不少,但是实际经验还是一片空白,在登州带兵失败就是这个原因。
反倒是朱载垕前世就是军官,而且是硕士科班出生,毕业就是上尉衔。到了基层,很多人待到团部,就等着调离,下了基层也没打算长待下去。但是他却不同,自降身份,作为士兵呆在部队半年时间,然后干了半年的班长,一年的排长,三年的连长,三十岁就成长为了营长。同级别的很多同学军衔已经比自己高了,但是自己的前途却是最好的,军队高层,也希望提拔一批年轻,高学历,有过一线带兵的军官出来。本来是大好的前途,结果训练时候,出了点意外,穿越了过来,竟然成了皇子朱载垕。多亏前世自己看过一本《明朝那些事》,这些年来,仗着先知先觉,倒是为自己前期发展,奠定了特别好的基础。
校场上,选拔来的军人,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一时间乱哄哄的,互相打听着,当然说闲话的更多。朱载垕看着乱哄哄的场面,对着戚继光和马芳问道:“你说现在怎么处理?才能在这些人安静下来,并且树立起你的权威?”
“因该让维持秩序的军官把队伍整理好!”戚继光说道。
“不对,立刻要他们站齐,不听命令者,杀!”马芳说道。
朱载垕看了二人一眼,说道“很简单,让别人做到,自己首先做到,这是作为军官治军的一条捷径,军官不能身先士卒,自然带不好兵。跟着我做。”拿起铁皮喇叭,发出命令!“全体立正!”然后朱载垕一个标准的军姿站在那里,看着场上的所有军人不说一句话!
刚开始听到命令,这些人开始站的整齐了一点。但是说话的人依然不少,嗡嗡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时间一长,很多人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开始闭嘴不再说话,随着说话的人越来越少,最终场上终于鸦雀无声了!这时候,已经快一个一个时辰了,朱载垕由于这些年一直没有放松锻炼,一个时辰其实并不算什么。但是戚继光二人第一次接触这种军姿,刚开始感觉没什么,一刻钟后,感觉骨头到处发痒,半个时辰,腿都开始打颤,但是看着朱载垕一动不动,自然是咬牙坚持,脸上的汗水都开始往下流了。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这时候,终于场上没人说话了!
朱载垕往前走了一步,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朱载垕,职位夏王加宁夏总督。你们说起来都算是我的兵,可是我站在这里一个时辰了,一点都没有看出你们那里是个军人,站没个站样,坐没个坐样。一个个的大老爷们,就跟裹脚老太太一样,废话忒多,家长里短的,来这里搬弄是非来了。现在,全体都有,立正!如果不懂立正的,我给你们找一个示范,他怎么做,你们怎么做!”说完之后,把二人拉到前面,说道:“现在你二人给他们做个示范!”等着二人站好之后,朱载垕开始纠正二人的姿势。
完了之后,把曾铣叫过来,还有一同过来的几个军官叫在一起,陪着自己检查队列军姿站没有站好!一千多人检查了三遍,花了一个时辰,感觉士兵站的都坚持不住了,朱载垕这才让稍息!
等着部队稍息,朱载垕说道:“今天把你们都叫到这里,是为了一件事情,延绥去年大旱,诸位知道不?”
“听说过,知道呢!肯定知道!”声音乱七八糟的响起,各种回答都有!
“我就问知不知道,待会正我再问,你们只要回答知不知道,知道了吗?”
“知道!”呻吟还是有些凌乱!
“都是放羊的吗,怎么这么乱?我问一句,知道吗?”
“知道!”这次声音整齐多了!
“被阉了还是一对娘们,声音这么小,我根本听不见?老子年纪比你们都小,听听老子的声音,这才像个爷们说话,听起来都是阳刚气,听听你们,‘知道啊’,这什么声音?这么小?看看你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声音发出来就跟没出阁的小娘子一样,能行吗?现在我再问一句,你们都把你吃奶的劲都给我用出来,老子就喜欢别人说话洪亮点!知道了吗?”
“知道!”这次生硬确实洪亮!
“声音是够洪亮了,但是我一听都知道你们是放羊的,不是当兵的,当兵的该有个纪律,老子问你们话,你们应该整整齐齐的回答我,而不是各说各的,我现在再问一句,知道吗?”
“知道!”
“很好,军人就是要有这股精气神,站着就要顶天立地,喊声就要地动天摇!”咳嗽了一声,朱载垕接着说道:“既然你们知道延绥大旱,我就直入主题,我去延绥视察了一圈,当地的情况不容乐观,急需要赈灾,可是当地的官员就跟庙里的泥菩萨一样,一点用都没有,我不放心靠他们去赈灾,所以,我就想靠军队来帮助赈灾。但是有人跟我说了,当兵的都是一堆丘八,到了地方只会祸害百姓,不会赈灾的。老子不信,人都是妈生爹养的,诸位当兵的都是穷苦老百姓中间走出来的,都知道老百姓多辛苦,同情和爱护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祸害百姓?过去你们没有能力帮助百姓,今天有机会去帮助老百姓,不是得偿所愿,怎么可能去祸害百姓?所以,我力排众议,决定就让你们负责赈灾,你们值得我信任吗?”
“值得!”这声喊出来洪亮无比。
“我相信你们,能为本王交出一份满意的成绩,赈灾的大事本王交给你们了!”
朱载垕的一席话,别说士兵了,就是曾铣几人都被煽动起来了。毕竟这些士兵,谁没有想过有一天风风光光的做一件好事?但是社会环境瞧不起军人,所以很多军人在这种环境下就容易丧失本性,但是今天朱载垕的一席话,无疑,唤醒了这些年轻人心中最基本的人性。这个时候,朱载垕一句信任,就给了他们最大也最需要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