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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入天枢

天枢关,立于雷武王朝东防线上的王朝铁壁。

十年前的天枢关并没有现如今的规模,作为当年雷武皇帝推平了六合山口以联通东西的地标,它承担起的唯一一个军事任务,就是作为中转兵员的临时据点。但谁也没有想到十年后的今天,这里会变成镇守雷武国门的第一关口,继承天权关王朝铁壁的称号。

这个变化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当年这个只有兵营的关卡,发展为了一座巨大的边城。由于雷武在这里聚集了重兵把守,那些游走于东崑和雷武的商队将这里定为第一落脚点。而连年的战乱不单没有吓跑这些刀尖上行走的商贩,反而吸引了大量幻想一夜暴富的亡命之徒。

久而久之,天枢关里聚集了大量身负修为的人士,他们在战区得到的战利品直接就放在了天枢关里贩卖。由于他们的狩猎对象大多数都是东崑商队和士兵,天枢关总帅林玄风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天枢关这种畸形的繁华,震撼了无数初次到达这里的旅人。

作为曾经跟着师傅跑遍了大半个雷武的人,雷千墨还不至于表现得大惊小怪,顶多就是惊讶于眼前的天枢关和记忆中的大不一样。

而叶小莺就是被震撼的人之一。她从小就生活在赤叶城之中,去过最远的地方不外乎隔壁的小镇。作为那一带的中心城镇,赤叶城的繁荣程度显然不是那几个周边小镇能比的,但与天枢关繁华的贸易相比,赤叶城只能算是一个中等的市集。

“阿墨!你看那个好漂亮啊!”叶小莺指着街边小摊上的七彩吊坠惊奇地叫着,对于她来说,这个地方有太多的新鲜事物。

雷千墨看着她满脸的欣喜,多少有些松了口气。从赤叶城到天枢关足足用了两个月,在这两个月之中叶小莺的心情似乎也在慢慢平复着,来到天枢关的时候,雷千墨明显感觉她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冷硬。

“那是东崑特有的琉璃石。”雷千墨解释道,“因为现在两国交战,倒是变得稀罕了。”

“这位小哥还挺识货!这位妹妹这么喜欢,不买一串送她?”摊主一早就注意到了他们,身边没有个大人陪着就敢在天枢关乱晃的,如果不是大家族的子弟,就是某个门派的年轻高手。加上雷千墨似乎有些见识,所以摊主一下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雷千墨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身旁的叶小莺,但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叶小莺拉着走向了一边。

“怎么?你不喜欢?”雷千墨轻声问了句。

叶小莺笑着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想办法讨我开心,但如果我真的想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就不会跑去明家大闹一场了。”

雷千墨闻言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任由她拉着向前走去。这一瞬间,雷千墨忽然恍惚了一下,仿佛回到了当年初次到天枢关的那刻,他也是这样被师傅拉着。只是那时是乌云蔽月的深夜,眼前那人剑光纵横,留下一路尸体。

“这位小哥,看看这个!”

一个脸上挂着刀疤的黑脸大汉打断了雷千墨的思绪,只见他手里托着一对熏黄的兽牙,口吐飞沫地说道:“战兽烈刃狮的犬齿,用来打造防身利器一等一的好材料。为了逮住它我们伤了三个兄弟,它的驭兽师是个东崑人,看在我们为国出力的份上开个好价钱吧!”

没等雷千墨开口,藏在他身后的一人忽然抢先转了过来,指着黑脸大汉大骂:“又是你个大黑脸,上次骗我买了那柄破剑,说是什么从寂月塔的高手身上劫下来的,结果我回去用了没两天就碎成铁渣了!”

雷千墨闻声看了过去,只见对方是个一身短打装扮的少女,一双剪水秋瞳在细眉下流转,闪着晶莹汗珠的小巧鼻尖下,微翘的嘴角透着毫不掩饰的傲意。穿城而过的轻风一吹,齐肩的长发与红色的发带在阳光下舞动,让她透着莫名的英气。

黑脸大汉认出来了她,顿时满脸痛不欲生的表情:“我说郡主大人啊!您拿着它给王爷的噬金虎磨牙,就算它是玄铁做的也得碎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被称为郡主的少女跺着脚大喊,像极了一只炸毛的小猫,“你今天不给我补偿一下,我就大喊非礼!让人把你扔进聚英楼的死斗场里去!”

雷千墨双眉一皱,拉着叶小莺后退了几步,他转头大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摆摊的人显然并不喜欢这个大呼小叫的郡主大人。就连原本一直窝在雷千墨衣服里睡觉的凌,也被吵闹声惊醒,从雷千墨的衣领探出了小脑袋,睡眼朦胧地打量着外面。

“好了,算我怕了你了!”黑大汉一脸的倒霉相,伸手在身旁的大袋子里摸索了半响,掏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金属盒子。盒子由白银打成八角形,每一个面都刻着一圈符印,看上去花纹精美相当的绚丽。

“这是什么?”郡主一把抢过银盒,正欲打开,却被黑大汉制止了。

“郡主先别急!”黑大汉连忙喊道,“这里面是一颗水魂丹,是流云城最大的宗门飞云府一脉流出的东西,打开盒子灵气就散了,等您要用的时候再打开也不迟。”

郡主眉毛一挑,问道:“水魂丹?我要来干嘛?”

黑大汉得意一笑:“化浊境以下的水系控灵师或者驭兽师服下它,能持续爆发出高一个境界的灵力。我知道郡主是木系控灵师,这颗东西对你作用不大,但五行相生灵力互通,短时间的增幅还是做得到的。”

“既然是这样,那本姑娘就大发慈悲放你一马吧!”郡主似乎毫不在意地抛着到手的水魂丹,俨然不知一旁不是什么时候溜上雷千墨肩头的凌,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上的水魂丹,随着上抛的动作转着眼珠。

雷千墨见事情结束,趁着黑大汉还没想起自己来,连忙拉着叶小莺转身离开。他们一路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雷千墨刚要转过一个街角,却被身后的叶小莺拉住。

“阿墨!”叶小莺低声喊了他一句。

雷千墨疑惑转头,却一下看到了不远处正向这边张望的郡主大人。

叶小莺见雷千墨已经发现了,立刻说道:“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

“她到底想干嘛?”雷千墨心头一跳,顿时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对面的郡主被他的表情镇住,但很快双眉一竖,迈开步子向他们走了过来。

“喂!你!”郡主打招呼的方式相当的不客气。

雷千墨默然不答,不动声色地将叶小莺拉到身后。

“叫我林天月。”郡主自顾自地说着,“你怎么称呼啊!”

“雷千墨。”雷千墨低声回答道,却开始有点搞不清楚她想干什么。

然后林天月抬手指着雷千墨肩膀上的凌,神色无比嚣张说道:“我很喜欢这个小家伙,出个价吧!我买了!”

雷千墨和叶小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莫名其妙的眼神。于是他们默契地转过身去,当作没有发生任何事,默默地向前走去。

林天月见状一愣,两步并作一步冲过去,一把抓住雷千墨的袖子。

“喂!别走啊!价钱好商量!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小家伙!”她死死抓着雷千墨的衣袖,然后半蹲着,任由雷千墨将她拖着也不松手。

雷千墨见被这张狗皮膏药黏上了,顿时面露怒容,但身旁经过的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掩嘴路过,看着雷千墨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显然,这位郡主大人的这些行为在天枢关早已街知巷闻,见雷千墨这个外地人被她赖上,纷纷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我说这位小哥啊!”旁边一个卖包子的小贩终于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雷千墨,“她是天枢关元帅林王爷的女儿,你如果不想惹上麻烦还是先顺着她的意思吧!”

雷千墨闻言顿时哭笑不得,一边挣脱着林天月的纠缠,一边无奈地说道:“不是我不给她,可这是我的战兽啊!”

他的话一出口,所有人地沉默了,直愣愣地看着他。这一圈莫名其妙的的目光盯得雷千墨浑身不自在,但又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噗——”

林天月放开了他的衣袖,捂嘴狂笑了起来:“你不想给我就算了,还编出这么搞笑的理由来!当我是傻的吗?”她话音一落,周围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真的是我的战兽……”雷千墨无力辩解着。

先前帮他解围的小贩也笑着说道:“我们天枢关平时来往的驭兽师也不少,所以有些东西还是听说过的。但凡战兽都是先天拥有灵力的动物,他们因为受灵力影响,天生就拥有强悍的能力。但与人不同,他们依靠肉身来提升灵力的控制,所以修为越高体型也越大。你这只小猫如果真的是战兽,只怕它连一只狗都打不过。”

雷千墨闻言面露窘迫,但不善言语的他却一时间没有解释的办法,只好愣在当场。一旁的叶小莺见状也是低着头,陪他默默地忍受着众人的嘲笑。

也许是感觉到了雷千墨的尴尬,一直安静地坐在他肩上的凌双眼眯了一下,晶莹剔透的冰眸中,闪过一缕淡蓝的光辉。一阵寒气忽然蔓延,让周围正在大笑的人们纷纷颤抖了一下,笑声顿时稀落了几分。

林天月双眉一皱,有些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打寒颤。她下意识看向凌,然后从这只蓝纹小猫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戏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凌的眼底的蓝光完全亮起,林天月一愣神的功夫,盘旋而上的冰凌绕在她身边,如同一条灵活的蟒蛇,一下就缠住了她。

“什么情况?”凌天月惊呼着,抬手想拨开这些细碎的冰凌,但手指刚触到冰凌的瞬间,一道寒气反卷而上,冰凌顺着她的手臂攀上,凝固成冰壳迅速蔓延到全身。

这一刻,林天月全身上下被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壳,透过冰壳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珠乱转,一副惊慌失措的神色。虽然身上那层冰壳仿佛一敲就碎,但任由她如何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雷千墨对眼前这一幕感到诧异,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这一定是凌做的。所以他从肩上把小家伙一把拉了下来,捏着后颈提在眼前。凌扭动了一下,最后双眼的光芒瞬间熄灭,重新变回那副对一切都漠然无应的样子。

冰壳失去了灵力的支持,再也无法维持原来的状态,一下就碎成了满地的冰屑。

林天月重获自由,出来的瞬间双手抱在胸前,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她擦了一下鼻涕,用略带愤怒的眼神瞪了雷千墨一眼,因为在她看来,这明显是雷千墨在整她,让她着实出了个大丑。

雷千墨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四周同样面露讶异的围观人群,连忙拉着叶小莺向外挤去。他现在并不想惹上事,更何况根据刚才那个小贩的说法,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郡主,显然就是自己要找的林王爷的掌上明珠。

在她还没有闹起来之前,先把情报交给她爹再说。

雷千墨这么想着,和叶小莺一起向郡王府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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