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府书斋。
“梓蓝……”
“嗯?”少女看着聿子谙空淡的眼神,心里有一丝不安。
聿子谙用一种故作的平静语气说:
“近日的流言,你都听说了么?”
少女害怕自己言词不当,让聿子谙更挂心,只是怯怯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梓蓝。没事的,陛下总不会责怪爹吧。”
聿子谙的声音都略微有些发抖,恐怕他自己都不信。
良久他又说:
“不出几日陛下恐怕就要到达琼州别苑了,只望陛下不要生疑才是。”
帝王之疑猛于虎,帝王之怒天下惊,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不曾想时间过得这样快。
一转眼已经五月了,偶尔天气会呈现出夏日特有的燥热,但不少人仍然渴望睡在春天不愿醒来。
聿古急得快要跳脚了。
皇帝祭山,从前一直都是起居从简,而祭典从盛,这次皇帝居然听了随行的琴妃的狐媚话儿,要“恢复帝王威仪,一应侍奉应与宫内无异”。可是距离上次倒春的苦寒才不过数月,琼州的元气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哪里能支持皇帝的奢靡?
又要克扣百姓?
“父亲,万万不可啊,古训今典都说,‘百姓,万国之基也;顺民,兴国之要也’,怎么可以一味地压榨国之基本?”
聿古憔悴了许多,此时更是感觉无力。左右为难之境真是可以活活把人逼死。他不停的揉着太阳穴,以此来是自己精神一些:
“子谙,你可知当今陛下已听不得这些话了?此时陛下一心只有……唉!我江夏之灾矣!”
“父亲,我知道您的难处,可是……”
“也罢,我再去和陛下商量一下吧!但愿能起作用。”
聿古缓缓的站起来,正了正神色,带着聿齐走出了大厅。
“陛下,琼州州令聿古求见。”
正在巧匠设计的湖心亭听曲的夏帝微眯着眼睛:“哦?聿古……叫他进来。”
身旁,一个玄衣墨发的女子轻轻摇了摇夏帝的肩膀:
“陛下……良辰美景,何必让闲人打扰?”
女子端着一杯清茶,凤眼柔媚地上扬,懒懒地说。
她真是担得起肤如凝脂四字,那雪白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泛着柔柔的光。如火的红唇是唯一一抹亮色,几根青丝贴着那两瓣樱唇,红的胜血,白的像云,黑的如墨,三色相映,美不胜收。
那张脸真是美的不可方物,一饮一叹间都叫人移不开眼。一垂头,肩上长发纷纷散落,右耳耳垂有一颗灼人的朱砂痣,那是白夜中陨落的赤焰,高贵而诱人。
她的墨发未束,发上没有任何饰物,身上也无环珮,明明是清素打扮,却因为那红唇白肤而妖冶异常。
那双眼睛亦睁亦闭,无论什么状态都有好看的弧度,眸色清幽,恍若谪仙,此诸凡人安能不神魂颠倒?
女子给夏帝也递了一杯茶,夏帝浅呷了一口,赞道:
“琴李的茶,朕百喝不厌哪!这扶休茶,名虽奇怪,香远益清啊。”
“陛下又绕开了话题呢……”女子只是淡淡地笑,但却因为弯弯的媚眼如丝而异常娇艳。
“陛下……要来的是什么人呢?”
正问着,聿古从假山另一侧走来。
聿古行过礼后立刻道:“陛下。祭山之礼,本来就是为了风调雨顺,为了民众得苍天庇佑,以保丰收。如今陛下是否应该……体察民意,此般……不必时刻都奢华繁琐啊!”
“奢华?”琴李放下了茶盏,未等江夏帝开口,就缓缓的站起来说,“聿大人,请恕我直言。陛下身为我夏国之帝,起居处处按照帝王之遇,可有不妥?”
聿古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说话的女人,料想定是琴妃,便多留意了一些。抬眼再看,一身素衣,怎么也不像妖言惑众的主儿,便少了些敌意。
“琴妃娘娘说的是,以往也确实没有明文规定皇帝祭山要起居从简。可是祭山本就是为百姓谋福利,能够从简从朴,更显示陛下诚意,苍天更会明白陛下苦心。”
琴李十指交叉,玩弄着自己纤长的玉指漫不经心地说:
“聿大人真不愧在几十年前是陛下接待使臣的左膀右臂,舌灿莲花,差点儿啊,把我都说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