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莎莎的生日聚会
许诺下了白班后，不慌不忙地走出单位大门，朝着郭莎莎居住的铁路单身小区走去。这个小区一共有六栋楼，居住的都是同一个铁路局的单身职工，离她的单位很近，快走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可是她才不想走那么快呢，她还要细细领略小镇的黄昏呢。
许诺今天的穿着休闲清爽，像个中学生。她里面穿着一件白色体桖，外面罩着一件无袖的背带式牛仔裙，脚上蹬着一双白色的球鞋。她这身看似不着痕迹的装束，再配上一头长及腰部的长发，焕发出一种强烈浓郁的青春气息。
路旁就是大片大片金黄的麦田，正值一年一度的麦收时节。农民们都在地里忙着收割麦子，每个地头上都跺起小山似的麦秆，颗粒饱满的麦穗在风中微微晃动。在麦田旁边的林荫小路上，摆着一张小木桌，上面摆放着茶壶茶碗。桌上还放着一只篮子，上面蒙着白布，想必是从家中带来的饭食。
远处的村庄上空飘荡着袅袅炊烟，归巢的鸟儿披着霞光从蓝天上飞过，看不出有丝毫的疲倦。一位牧羊人穿着白衫黑裤，赶着一支羊群朝着村庄的方向走去，将驱赶羊群的鞭子随意地扛在肩头。
许诺沉醉地望着眼前的景象，蓦然想起儿时学过的那首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瞬间有一股清流在心中流淌，激荡起心中的千头万绪。她多想做一个牧童啊，骑在牛背上吹奏竖笛，终日与青山绿水相伴。如果疲倦了就随便躺在哪棵树下打个盹儿，闲暇时可以坐在树下赏读诗书。就在她深陷在遐想之中无力自拔的时候，耳边传来用口哨吹唱的那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许诺不敢相信地顺着口哨声望去，看到有两个青春四溢的男孩就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走着，原来是他们吹的口哨啊，真好听。再仔细一看，这两位不就是早晨在火车上邂逅的那两个男孩吗？皮肤白净的那个叫赵斌，皮肤黝黑像个运动员的那个叫于翔。许诺跟在后面慢慢地走着，看到这两个男孩向单身宿舍的大院儿里拐去。怎么这样巧啊，早晨刚刚遇见过，黄昏时刻居然会再次遇见。
许诺跟随着他们的脚步，也拐进单身大院儿，朝着郭莎莎的宿舍楼走去。宿舍楼一共五层，郭莎莎住在二楼。许诺没用几分钟，就来到了郭莎莎的门前。抬手敲响了房门。
只咚咚咚地敲了三下，房门就被猛然打开。郭莎莎欢喜地笑着，一把将许诺拽了进去。郭莎莎今天穿着一件太阳红的长裙，一头超短的发型比男生的头发还短，给人一种又酷又妖媚的感觉。
“小诺，我早上给你父母打电话了，他们都准你的假了，还祝我生日快乐呢！”郭莎莎开心地说。
“莎莎，你看你这头型，是不是也有点太短了？男生都没有理这么短的头发，你也太妖孽了。”许诺噗咚一下倒在床上，调侃着郭莎莎。
“本小姐就是喜欢妖孽，因为这样感觉爽嘛。人生一世，当然是怎么爽怎么活了。”郭莎莎对着镜子快速地涂着口红，顷刻间一张美艳夸张的红唇脱颖而出。郭莎莎从小到大，在穿衣打扮方面，一直都是喜欢那种热烈奔放的风格，就连她的性格也是火爆异常率性而为。
别看郭莎莎长着一副杏核眼、柳叶眉、樱桃小口的女人面孔，其实在骨子里是个很爷们的人。她有很多异性朋友，都跟她称兄道弟的，有的人还称呼她为郭爷。就是这样一个奇葩的女孩子，却成为了许诺最好的闺蜜，她们打小一起长大，从未红过脸。
“我收拾好了，小诺，我们走吧。还有两位朋友等着我们那，他们骑着自行车带我们去饭店。”郭莎莎故意嗲声嗲气地说道，逗得许诺哈哈大笑。
“我说莎莎女王啊，臣妾就喜欢坐自行车。还是你体会臣妾的心意呀。”许诺也配合着郭莎莎很肉麻地说道。话音落下，两个人就同时相拥着大笑。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郭莎莎快步跑过去开了门，连声说道：“真是对不起啊，让你们等着急了吧。”
门外站着两位满面含笑的男孩，居然就是许诺今天先后两次不期而遇的那两个男孩。许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他们也难以置信地望着许诺，笑着点点头。
“小诺，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白面书生是赵斌，我的铁哥们。另一位匪气十足的叫于翔，是赵斌的铁哥们。他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像咱们俩一样。”郭莎莎麻利地做着介绍。许诺跟那两个男孩都没有多说什么，客气地互相道了声你好，就一起下楼了。
楼下停着两辆自行车，两个男孩各推一辆。郭莎莎走到赵斌身边，指着于翔对许诺说：“小诺，你让于翔带着你吧。我们今晚去康乐宫吃饭。还有几位朋友已经在饭店等着了。”许诺不置可否，珊珊来到于翔的身边，坐上了他的自行车。
赵斌骑得飞快，郭莎莎不时发出一声声尖叫。于翔呵呵地笑了两声，车速平稳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你叫小诺？你住在青岛吗？今早在火车上见过你。”于翔问许诺。
“嗯，我叫许诺，住在青岛。”许诺柔声回答着。
“其实，我以前就见过你。在单身宿舍的院里打篮球的时候，见过你。”于翔直言相告。
天那，原来他也注意过自己。看他们打球的观众里有那么多的女孩呢，难得他会发现自己。小诺沉默着，眺望路边的风景，没有搭话。
他们要去的“康乐宫”饭店，离单身宿舍不算太远，骑自行车大概需要20分钟就到了。可是这短短的20分钟却让许诺的心中充满了忐忑，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位叫于翔的男孩，令自己的内心感觉很特别，甚至有点心思不定。
于翔的自行车戛然而止，他单腿支地，许诺从后座上轻松地下了车。眼前的饭店门前灯壁辉煌，就连门前的小树上也缠绕着各色的彩灯。推开饭店的大门，里面强劲的音乐立即向鼓膜袭来，震耳欲聋。大厅的舞池里，领舞的年轻女孩随着音乐疯狂地摇摆，舞姿火爆。
郭莎莎率先推开预定的单间房门，里面顿时响起一阵阵惊呼声，大家齐声喊道：“生日快乐！”郭莎莎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谢谢，又为第一次见面的朋友们一一做着介绍。
年轻人之间没有太多的顾忌，几杯酒喝过，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朋友之间都俨然是老相识了。大家谈笑风生，各自抒发近期的工作生活上的琐事。每个人眼前都摆放着一瓶啤酒，自己喝完自己倒，绝对不允许“卖酒”，也就是把自己瓶中的酒倒给别人。在座的人几乎都是海量，一杯接一杯的喝，一个小时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些昏昏然了。
大家一致要求郭莎莎为大家高歌一首，她很爽快地答应了，醉眼朦胧地站了起来，狠狠地吸了几口还未燃尽的香烟，然后将烟蒂捻灭。郭莎莎的歌唱得不比电视上那些歌星差，但是她平时是不会轻易唱的。要知道，郭莎莎在进入铁路之前，还闯过好几年的歌舞团呢，跳舞唱歌样样都很棒。如今这家叫做“康乐宫”饭店的老板，就是她昔日的歌舞团团长。
“我今天要给大家清唱一首《假如》，不要音乐，再美的音乐也比不上老子的歌好听。”郭莎莎晃晃悠悠地走到音响旁边拿起话筒，纵情投入地唱了起来。
“一份爱能承受多少的误解，熬过飘雪的冬天。一句话能撕裂多深的牵连，变得比陌生人还遥远。最初的爱越像火焰，最后越会被风熄灭。有时候真话太尖锐，有人只好说着谎言。假如时光倒流，我能做什么？找你没说的，却想要的。假如我不放手，你多年以后，会怪我恨我或感动？想假如是最空虚的痛??????”直抵人心的歌词，再加上郭莎莎凄美决绝的演唱，令在座的人都深有感触，不觉泪光盈盈。
郭莎莎刚唱完，饭店的老板就走了进来，双手为郭莎莎奉上一个厚厚的大红包，笑着说道：“莎莎，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你时常过来支持我的生意，今晚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在大厅为我们献歌一首，帮我们饭店带带气氛啊。因为，今晚有帮很重要的客人在我这里吃饭。”
郭莎莎咧开嘴角笑了笑，带着醉意说道：“行啊，这可是我的老本行啊。想当年咱们在歌舞团混的时候，一天要连蹦带跳唱好几场呢！”接着，饭店的老板就毕恭毕敬地搀扶着郭莎莎走向大厅的舞池。许诺一众人等，自然也是一路相随。
舞池前聚满了很多人，灯光迷离昏暗，看不清人们的脸。老板把郭莎莎搀扶到舞台中间，拿起话筒说道：“今晚有幸遇见我的老朋友郭莎莎，她也是我曾经在同一战壕奋战过的战友。今天的各位有耳福了，让我们聆听郭莎莎为我们演唱。在唱歌之前，我要告诉大家今天是郭小姐的生日，先让我们祝福她生日快乐吧！”接着就传来一声声从四处传来的祝福。
郭莎莎接过话筒，带着醉意说道：“谢谢大家的祝福，本小姐快活得很。下面要为大家演唱一首《不如跳舞》，会唱会跳的朋友就请跟随我的节奏一起舞动吧！
过了片刻，欢快劲爆的音乐响起，郭莎莎激情四射载歌载舞，把现场的气愤瞬间带到高潮。台下有很多陌生的观众纷纷踏入舞池，尽情扭动着身体，口哨声接连不断。我们之前有些伤感的心，也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歌声结束，舞台下的观众们却意犹未尽，热情似火地要郭莎莎再来一个。饭店的老板现出为难的表情，不好意思再让郭莎莎卖力表演，毕竟人家今晚过来是休闲的，又不是过来工作的。可是郭莎莎是个很讲义气的女孩子，她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本就喝高了，还要载歌载舞，真是难为她了。
“下面，我再为各位演唱一首慢歌《假如》，希望各位喜欢。音乐，准备了！”郭莎莎冲着舞台旁的乐队帅气地挥了挥手。于是，刚刚沁入过我们内心深处的歌声再度响起，有了音乐的伴奏，歌声的感染力更加强烈了。相信这首歌也打动了舞台下的所有人，有很多陌生的手臂纵情地摆动着，他们略带哽咽地跟随着郭莎莎一同放声歌唱。唱到尾声的时候，台下竟有人开始泣不成声。哭泣的人，一定是被这首歌勾起了年轻岁月的往事。
这时候，有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上台去，递给郭莎莎一瓶矿泉水。郭莎莎傻傻地笑着，接过了水却并不喝。那位中年男子立即上前拧开了瓶盖儿，示意让郭莎莎喝口水。他们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是其他人无法听清楚。许诺从来没见过这位男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跟郭莎莎认识。
当许诺准备结账离去的时候，饭店老板急忙跑过来说：“莎莎这顿生日宴，由我买单，不用你们破费了。”许诺拗不过他，只得作罢。走出饭店大门，一阵清凉的夜风迎面扑来，几个人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郭莎莎提议走着回去，感受一下小镇的夜晚，正好大家可以说说话。于是，郭莎莎和赵斌在前面走，许诺和于翔在后面走。晴朗的夜空繁星闪烁，一轮明月悬在空中，将一抹清辉洒在大地之上。路边的青草丛中，传来阵阵的蟋蟀叫声，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等场，俨然一个专门演奏天籁之声的合唱团。
当四人走进单身宿舍的大院儿时，于翔高声对赵斌和郭莎莎说道：“你们先上去吧，我找许诺有点事。”郭莎莎不怀好意地大笑着。赵斌则是低头不语。
许诺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寻思着：他找我有什么事呢？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许诺，我喜欢你很久了。自从在篮球场上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发誓要追到你。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于翔紧紧地抓住许诺的手，拉着她走到了篮球架的下面。
许诺的身体和思想此刻都仿佛僵滞了，望着篮球架不知所措。她窘迫地低下头，过了很长时间，才勉强把话说了出来：“谢谢你。不过，我从小就有男朋友了。是我父母为我选的。尽管，尽管我并不十分了解他。”许诺支支吾吾地总算把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要受父母的支配？如果你还不讨厌我的话，那就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吧，好吗？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不会怪你。愿赌服输，怎么样？”于翔听了许诺的话后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信心满满的样子。难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是真的吗？许诺心乱如麻地沉思着。
没有爱情的时候，渴望爱情。如今爱情空降而来，自己却不敢去接受。难道这就是人生吗？许诺的泪水夺眶而出，她隐隐地感觉到，自己也是喜欢于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