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日程结束,待到一行人从秦府返回侯府,已是傍晚昏沉。人已大多疲惫,犹以秦玥为最。
于是胡乱洗洗,依旧是带着铺盖卷去了“昭文轩”,经过那么一次,秦玥是打死也不敢晚间一人,呆在有欧阳皓宇那孩的屋了。
门关好、栓插上、蜡烛吹灭,因得疲累,倒床不禁片刻,秦玥便呼呼睡熟。
脸上红晕渐现,无意识由侧躺翻为正面向上,咂咂嘴,她不知梦到了什么。可只道沉浸在梦里的她,自不知卧房里该躺在床上的某个“傻瓜”不见了踪影。
……
玮令侯府地下数十米,危仞千楼总部,黄泉总殿,冷峻的欧阳皓宇正高坐玉制盘龙椅上,唤来了监视秦府的龙骑卫,命他回报白日所闻宁雪茗与秦玥的秘密交谈。
“回禀少主,秦母与秦姑娘说及甚多,属下怕口头回报不便,已写了份章折,请少主阅览。”
空旷殿里,道道幽莹柔光,只三个人几无生气,跪于下的影卫杀手清冷回禀着,说时从衣中拿出了份折纸,毕恭毕敬双手高举过头顶呈上。
“拿上来。”
欧阳皓宇看向那折,淡淡命道,身侧的李忠随即会意,快步走下,取过,又返至少主身旁,把那折纸呈上。
椅上那人随即拿过、打开,但见白纸黑纸写得分明。
“……你与玮令侯,可已行周公之礼?”
“不曾,女儿只把他当弟弟,同情、怜悯,对他只是姐弟之情,并无男女之情。
……女儿,女儿已有了心上人,女儿对他一见钟情
……”
“呲!”“啪!”“哗!”
越看越拧,剑眉简直是要缩成条缝,毫无预兆,折纸被折成一团,狠狠丢向远处,欧阳皓宇同时一手重重打在了椅把上,眸子紧视远处,心里没来由怒火陡生。
李忠及那龙骑卫见状,惊得立即双膝跪地匍匐,他们不知素来在他们面前,不论遭遇何种情况险境,都是冷静、理智甚至无情应对的少主怎的突生如此怒意。
便微微侧过细小角度,李忠看向那龙骑卫,眼中闪烁精芒,探寻意味不言而喻。少主是看了那份折纸才突有如此异变,那自是那纸写了什么。
那龙骑卫目光洽与他交汇,连忙稍稍摇头,示意自己亦不知。几个照面,两人以眼神细微交流,很快回偏过头,怕动作太多,惹得少主注意、不悦。
气氛由是陷入僵冷,欧阳皓宇沉吟不语,不知是想些什么,双眉时而紧皱时而舒缓,黑邃的眸亦是时闭时张。
底下的人不敢发一语,焦急等待着,良久,他们的少主似才从异常回复,然心情仍旧不好,呡着唇、神色阴翳,高挺的鼻梁往日是衬得英气,此刻却是突出了几分厉气。
“退下吧。”欧阳皓宇挥了挥手,竟说话都显得几分疲累。
“是,少主。”李忠、龙骑卫立即得令。
后者随即离开,李忠却是走到半途又停了下来,略迟疑转过身,他也怕少主怒火,可比起怒火,他更重视对少主的忠心。
“少主,服务品已备好,可要把人带上?”他遂小心翼翼问道。
“带上吧。”欧阳皓宇听得微愣,他差点忘了这茬,随即轻点了点头——此刻带上个女人,或许能让他这股无名邪火泻去。
凡间俗人他皆不在乎,所谓“服务品”,也不过是两年前起,每隔一月从他处寻来的美貌、资质上层的女子,供他发泄生理需求。
然他不愿用她们某处肮脏之地脏了他身,亦不愿坏了这些俗世女子清白,逼得他负起某些责任。
于是只许这些女子用嘴——待到发泄后,他会付予她们丰厚酬劳,他是不屑欺负她们那些女子。
……
“啪~。”
允许带上并未多久,一着绸衣、被黑巾蒙着眼的女子让李忠领着、两龙骑卫押着,带了上来。
“跪下!”两龙骑冷声道,手上稍使力,那可怜女子便被迫跪了下去。
“呜呜”女子小声啜泣着,畏畏缩缩。
她一直害怕、担忧,只记得那时双眼一黑就被带到了这鬼地方,醒时已被附上眼罩、双手捆着,都不知道是过了几天几夜。
虽然吃喝住行无忧,也没人对她施暴、殴打,可也止不住她心底愈益蔓延的恐惧,由来未知最是叫人害怕。
现在不知又被带到了什么地方,是最后通碟了吗?她的生命就要结束了吗?
“我、我只是一个平民,什么都没有,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女子终是颤声地哭求起来,开始不停地磕头,她的心理濒临崩溃了。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
须臾没人搭理,女子又哭地越发厉害、越发大声,于冷寂殿中异常响亮。
做盘龙椅上的欧阳皓宇更加烦躁了——因这嘤嘤哭声,更因自看到那纸起,心中愈发挥之不去的压抑、低沉、失落。
他突然不再想要这些“服务品”,不再想要女俗人接触他的身体。他似乎开始发烧,脑中糊涂,他紧闭起了眼,头靠着椅背、微微后仰。
“女儿只把他当弟弟…….只是姐弟之情……女儿已有了心上人,女儿对他一见钟情。”
一段话不停在欧阳皓宇脑中回响着,“秦玥”他无意识痛苦低吼喃喃。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脑中,被他压在了身下,那眉那眼那面容,他摩挲着、他轻笑着,他唤她的名字,她也是甜甜、柔柔地回他,他忍不住轻吻了下去……
人儿忽又渐行渐远,情境开始幻灭,他着急地呼唤她,手前伸在她身后追赶着。
“轰!”
恍如惊天霹雳,欧阳皓宇猛然清醒,已然冷汗遍身,女子仍哭求着,两龙骑卫和李忠静跪着。
“把她带下去,放了。予银五十两。你们,也退下,孤有事,不欲被人打扰。”
欧阳皓宇再度挥手,是那么无力,命令也少了强硬,那么虚弱。
“是,少主。”两龙骑卫立时应下。
李忠则是呆愣,因费解迟疑须臾,亦是应下不敢忤逆。
人便被带了下去,欧阳皓宇又独一人呆于殿中。
孤这,是怎了?
他无意望向远处,深深思索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