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山脉,连绵不断,白茫茫一片。
远处,平缓的山道上,一阵踏雪的‘咯吱咯吱’声传来。
走近了,原是一人坐在驴背上,缓缓走来。仔细瞧着,背上的是位公子,容颜清秀,面容白皙。着淡蓝色棉袍,手里拿着本书在读,手里也不扯着根缰绳,任由这驴子漫无目的地走着。垂下的衣角落在雪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这时驴子放缓了脚步,并停了下来。这少年盯着书页嘴里嘟囔道:“懒畜生,用到他时却不顶用了。”话音落,见驴子没有迈开蹄子的意思,遂抬头往前面望去。
只见远处走来两匹马,远处看便觉得这两匹马体格健壮,个头高大,皮毛油亮。这少年不由得拍了拍驴被,怪不得这家伙停下脚步了,驴子不满,打着响鼻,摆动着两条前蹄。
两匹马走近了,但见上面坐着两位较骑驴少年年长些俊朗少年。
黑马上坐着一位着妖艳红色棉袍,衣角随风偶有摆动,面容俊朗,体格健壮,背上被着用白布包起来的东西,看这架势自然不是凡品。明眼人一瞧,便知是武学行家。
另一位骑红马的着纯银色棉袍,素雅却不失高贵,不怒自威的气势煞是逼人,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拿着把玉扇子,一派温文儒雅的气质。
红衣少年渐渐地觉得不对劲,勒住缰绳,嗅了嗅,转过头问那白衣少年”,接着环顾四周:“这么久都没见到一棵花树,更何况梅花了,这香气也像是刚刚出现的”。
白衣少年接过话来,“你看前面是什么人”,人在白茫茫的一片雪中会出现短暂的视觉问题,当蓝衣少年出现的时候缓解了这个症状。红衣少年循着话音看去,两腿一夹马肚,往前走去。
红衣少年先走一步,来蓝衣少年的驴子前,那马比驴子高了半截,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霎时让蓝衣少年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自觉的撅起了小嘴。
那红衣少年看着面前这位半掩面的少年问到,“敢问这位公子可知这山上哪里有种梅花,可知这梅香自何处散来”。
蓝衣少年听到问话,复置书,抬眼去瞧这问话之人。
她心里怎会不知,说的正是自家草堂的青红梅,这一场大火,剩下了一捧灰,两个人,树枝梅花。世道多变,原以为躲藏在这深山雪窝中能够躲避着逆境洪流,尔虞我诈,到头来,无用。
蓝衣少年痴痴的望着这远道而来的两个人,慢慢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自己也只是路过而已。
红衣少年见状,便拱手道:“叨扰公子了。”接着扯着缰绳,调转马头,和白衣少年往远处走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蓝衣少年心里起了疑惑,心想:他们二人不论缘由,不会无缘无故的往雪山来,斑豆,得跟上去看看。轻踢驴肚,那驴子便调转方向,寻着那两匹马的影子去了。蓝衣少年复拾书垂首,接着读了下去。
苏允照再抬头看时,已经到了积雪山渡口旁。
对面不远处驶来一条大船,苏允照不认识。
驴蹄随马动。苏允照没有刻意的隐瞒自己要跟着他们的事实,所以也不避讳要和他们同乘一条船。
“在下可否与二位同行?”苏允照开门见山向立在船上的两人说道,她不能再浪费唇舌,她感觉到四肢已经开始麻木了。
“船家”红衣男子示意放下木板,青驴驮着苏允照上了船。苏允照这才下了驴背,拱手行礼:“多谢”。“请”红衣男子一摆手,三人便进了船舱。
苏允照脸色有些煞白,急忙忙的管船家要来个小暖炉抱在怀里。“公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白衣少年关切的询问着,随手放下了刚刚打开的帘布,船舱内的火盆生得旺盛。
苏允照好一会缓了过来眼神恢复平静的看着对面人说道:“没事,老毛病。多谢公子关心。”白衣少年递过去一杯热茶:“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这时红衣少年走了进来,一边哈着气,一边说道:“渡家说,这条河很宽很深,天气变化无常,到达对岸得需要一天半的时间。”
“七叔,对岸便是都城。”红衣少年坐了下来,拿过炉上的水壶倒了杯热水喝着。这二人年纪不相上下,却称呼对方七叔,蓝衣少年感到好奇的抬起了头,满脸好奇的看着他们。
红衣少年看着对面终于露出全貌的俊俏青年,顿生好感,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煞是可爱。同时也不自觉的挠了挠头,很无奈的一摊手:“辈分问题,关系很复杂,一时说不清楚。”
红衣少年自觉尴尬的坐着,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咳咳……额,公子,在下慕容繁因,这是我七叔温乔谙。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武人的性格就是这样直来直去。蓝衣少年微起唇瓣:“在下姓舒名音召。”
天色灰蒙蒙的,不多时,便黑暗了下来。远离积雪山的江边另一面,半天的路程的长安城正值仲夏。
第二天中午,沉睡的人被渡家叫醒,靠岸了。
三人下了船,一股闷热的气流涌过来。温乔谙和慕容繁因二人忙卸下厚厚的斗篷,转眼却瞧见苏允照还披着厚厚的斗篷不为所动。
骑驴上马,三人缓步而行,朝着前面树林中的一条小道走去。。
苏允照豆大的汗滴开始不住的往下掉,一滴滴的打湿了书页。双手越来越抓不住书本,脸色开始泛青,呼吸急促,整张脸煞白的吓人。
温乔谙看着苏允照慢慢变白的脸色,正欲开口询问,便被苏允照抬手挡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三人行至近郊,有一阵箫声传来。很明显不是曲子,倒像是呼唤的暗号,一阵一阵的传来。
其二人正疑惑着,只见苏允照从袖口拿出一支全体碧绿通透的玉萧来,放到唇边,吹出同样的音律来回复对方。
青驴停下。一时间,森林陷入了一片沉静。
不一会儿,便有脚步声渐进,快速扎实,沉稳有力。小路尽头渐渐地出现了一个硕大健壮的身影。
那人跑到驴旁蹲下身子。苏允照下了驴,慢慢的坐到此人后背上的竹椅上,吃力而缓慢。
苏允照看着写满了疑问的慕容繁因的脸和仍旧冰冰的温乔谙的脸,淡淡的说道:“多谢二位公子”,接着便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药带了吗?”苏允照趴在椅背上问,“带了,舍得。”那壮汉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