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阁是当今天下五大修真门派之一,他们考核弟子时会给你一份听雨阁的入门法诀,看你在限定的时间内能修炼到什么程度,他们并非只看一个人的修为高低,除此之外还会考虑这个人的其他资质,比如勤惰、态度等等很多方面,尽管筛选极为苛刻,不过却极注重被考核人的潜力。而且据传此次听雨阁会增加招选数量,一来是现任听雨阁阁主,人称“剑圣”的陆问之有心重塑听雨阁一百年前五大门派星落湖试剑大会的辉煌,百年之前听雨阁包揽了两届试剑大会十年间的三甲,那是何等风光,可惜其后各届三甲俱是被不同门派夺得,听雨阁比试成绩亦是每况愈下,甚至今年仅有一人好不容易进了前五,却未能继续前行,陆阁主以为这与听雨阁在修真门派中的地位毫不符合,他老人家壮志雄心,誓欲问鼎五年之后的比试大会,自然是要广纳门徒了;二来是听雨阁今年还要选一批外阁弟子,所谓外阁弟子,乃是从挑选出一些不合适继续修炼的弟子,教其打理门派事务,要知道听雨阁在当今世上与其他四大修真门派分庭抗礼,即便是外阁弟子亦是非同凡响。所以只要你自己认真对待,就算进不了内阁,外阁你也并非全然没有机会。”
苏慕雪也上前拍了拍苏慕风的肩膀道:“五弟,云师兄所言不差,你资质虽然不高,但未必见得比慕冰和慕雨那两个家伙差多少了,只是你在家中常年被人忽视,人又沉默寡言,才令大家都认为你是庸才,须知勤能补拙,只要你肯下功夫,未必就赶不上他们。十一二岁正是修炼的绝佳年龄,若是到了十五岁,即便你天赋再高,日后修为也是极其有限。”
两人一席话说得苏慕风心中有些触动,他孤儿寡母受多年人欺负,自小便立誓要出人头地,一直以来却对此毫无头绪,如今经云星辰一番教训,心中顿时豁然开朗,自己虽然资质平平,但只要勤于练习,也未必不如人了,即便日后不能以此作为出人头地之法,有一技在身,也可勉力保母子二人免受欺侮。当下下了决心,握紧拳头道:“好!我就试试,纵然我天资驽钝,不得竟成,若有幸能学得一些皮毛,也必不致令我和母亲受人如此欺压!”说罢又看了看小册子,上面一点折痕也无,看来云曦辰平日极为爱惜,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小楷,字体娟秀,应该是出自云曦辰之手。
“好了,今日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苏兄弟,我云星辰一来敬重你有救人于危难的侠义之肠,二来感激你对我小妹有救命之恩,我才同意小妹将我云家修炼秘诀传授与你,但你切记,修炼别家秘诀乃是大忌,你切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云星辰肃然对苏慕风道。
苏慕风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云少爷放心,苏慕风至死也不向外吐露半个字!”他将最后三个字声调加重,云星辰听了颇为满意,轻轻地点点头。
“不过还有一事,你别总少爷少爷地叫我,感觉挺怪的!你我年龄相差不大,如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师兄’或‘二哥’都可以!”云星辰拍了拍苏慕风的肩膀道。
“这……好!承蒙您看得起捏,那我就冒昧地叫你‘云二哥’!”苏慕风本想谦逊,但想来云星辰是个爽快人,自己扭扭捏倒拂了他一片好意,思索片刻便即答应。
“还有我!还有我!”却是一旁的云曦辰,举着手不停地摇晃,生怕苏慕风看不见,“你以后也不许叫我什么‘三小姐’之类的了。”
“啊?那我叫你什么?”叫云星辰“二哥”倒好说,但他实在不知道该叫云曦辰作什么。
“我想想,你应该比苏兄弟要小,不如也叫你‘小妹’吧,如何?”云星辰微微笑道。
“二哥,莫要如此,苏慕风乃苏家嫌弃之人,断不敢唤三小姐作‘小妹’!我与三小姐年龄相差不过数月,若小姐不见责,苏慕风便直呼小姐之名,小姐也直呼我的姓名。不知可否?”苏慕风听云星辰一言,颇为惶恐。
“也好!那我们日后就姓名相呼了。”云曦辰笑着对苏慕风道。
三人寒暄了一阵,云星辰二人自去了。苏慕风看着手中的小册子,沉默良久,眼中泛起些许光芒,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怀中,抬头望了望二人远去的背影,转过身来,向苏家大门走去。
完成了一天的劳作,母亲尚未归来,苏慕风便从怀中取出云曦辰送与他的小册子,恭恭敬敬地放在饭桌之上,犹豫了一会,伸手翻开了第一页。
“天地合气,万物自生。修炼之途,聚气乃成。气存有三,各司其主。精气为首,受诸父母。清气不浊,萦于心肺。水谷不清,沉于脾胃。分之损之,命理不存。融之炼之,山水可引......”
苏慕风虽于修炼之途天赋不高,但读书识字却也不差,且这段话颇为浅显,苏慕风稍加琢磨,心中已然明了。他便继续往后看去,之后便是如何蕴气养气的修炼之法,天下修真门派虽众,但除佛门稍有不同之外,余者皆自炼气始,炼气为修炼之根本,分蕴气、养气、聚气、运气、凝气、引气、御气,只有达到了御气的境界,才算完成炼气,进而可以开始下一阶段的修炼。苏慕风幼年时便觉凝气极为困难,当初便是因为自己凝气测试之时未达到苏家要求,自己才不得进入修炼一途,如今看到这些,仍是心有戚戚。他已有多年未曾修炼,体内原本蕴养的气息早已消散,如今也不得不从头练起,不过所幸以前修炼过,现在重新开始倒也轻松,他深吸了一口气,照着小册子中的修炼方法进行修炼。
十数日之后他便顺利达到了运气境界,如今便需要开始凝气了,当试着将体内诸气调动起来,他已经做好了接受失败的准备,当初自己练了数月亦不能生成丹田之气,今日只此一次更绝无可能。丹田分上中下三处,分别是督脉印堂上丹田、膻中中丹田、任脉关元下丹田,修炼之时在运气聚气之后,引之沉于下丹田之中,若有轻微的灼热之感,便是生成了丹田之气,而只要有了丹田之气,就具备了最基本的修炼资格。
果然,将所聚之气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之后与平日里毫无异常。不过苏慕风也并不沮丧,他知道丹田之气决不可能在一夕之间竟成,有天赋者如云星辰,在突破运气之后亦须每日不辍,旬月之后方才生成丹田之气,自己资质愚钝,既然下定决心重试修炼之路,即便是花上一年时间,也不放弃,哪怕届时听雨阁入门弟子比试大会早已结束。他从没想过自己有资格进听雨阁这般的修真巨派,正如云曦辰所言,他只是不想自己孤儿寡母受人欺凌。
自此,苏慕风日夜修炼不辍,即便是劈柴挑水之时,须知人在静处时修炼最佳,若是忙于做事,自然难以专注,进展缓慢,每日里总是将自己弄得筋疲力竭。苏慕风想幼年之时多是由于贪玩,毫无恒心,故而修炼无所成,如今年岁稍长,加之性子坚韧了许多,觉得勤能补拙,因此凡是能用上的时间都用于修炼。其间云星辰也来过苏家,不仅为他解惑,更将自己修炼心得传授与他,苏慕风大为感激。
将体内气息再运行一遍之后,不出苏慕风意料,依旧毫无变化,苏慕风额头已然见汗,躺在板床上,已有了倦意,说是板床,其实只是两块稍宽的木板而已,从屋顶破洞中透下来的月光已到他的床前,以他的经验,月光到床前便已近丑时。
“该睡了,明早还要早起给厨房挑水呢。”思忖罢,从里侧拉出一张破旧的毯子,盖在胸腹之上,闭上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
“啪!”苏慕风一个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借着月光,伸手看见自己手中颇大一块朱红色。
“该死的蚊子!让人觉也睡不好!这下看你还怎么吸!”小声地骂了一句,苏慕风觉得被蚊子咬的地方有些痒,便使劲地抓了抓。他爬起身来,仔细地看了看床边的蚊帐,最终还是在床尾发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洞,也不知是怎么弄的。
“唉,明天让母亲把这个洞缝上。”心中想罢,望了望蚊帐上其他几个用破衣服补上的洞,叹了一口气,随即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再度睡去。
嗡嗡嗡!耳边传来一阵蚊子乱飞的声音,刚才被咬的那些地方也更痒了,他又抓了抓,将被子捂住头,想继续睡觉,可是腿上却不断地被蚊子骚扰,令他难以入睡。本想起来将蚊子全都赶出去,却害怕自己的动静太大,会将另一张床上的母亲惊醒,只得作罢。但这群蚊子在身边飞来飞去,还不时地吸两口血,他怎么也睡不着,着实抓狂。他索性睁开眼睛不睡了,一者可以继续白天的修炼,二者有蚊子叮咬时也可以拍打。
将体内气息运行了一圈之后,苏慕风再次试着将之引到下丹田,他也未曾想过会感觉到任何不同,定会和日间一般,只是又一次徒劳的尝试罢了。可就是那一瞬间,从他的脐下传来一丝温暖的感觉,就是那么一瞬间,那么一丝的感觉,却是令苏慕风心中惊疑不定,丝毫没了睡意。他连忙坐起来,收摄心神,再一次地聚气运气,当他小心翼翼地将体内气息引至丹田之中时,那种温暖的感觉又来了!
“怎么可能?一定是错觉吧,许是长久未曾睡着,饿得肚子有火烧的感觉吧。”这也难怪苏慕风会怀疑,当初用了半年时间也不能做到凝气,云星辰用了一月时间,次者如苏慕雨也用了四月之久,如今一月不到,便已能凝气,反差如此之大,他如何能信?其实苏慕风资质本不算差,甚至略微超过苏慕雨等人,只是长久以来为人忽视,便也开始自轻自贱起来。当初他日夜要劳作,修炼时间较之苏慕雨等人却是少了许多,况且无人指导,仅靠自己胡乱修炼,完全不得章法,若是如苏慕雨一般得长辈指点,三月之内定能凝气成功。加之不久之前被王峻峰强喂了金头蛇胆,须知这蛇胆是修炼不可多得的佳品,能令初涉修炼之途者事半功倍,是以苏慕风天分不及云星辰,却反而比他先到凝气之境,不过他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不敢相信。
次日,苏慕风早早起了床,他年纪尚轻,平日里早起总感睡眠不足,但昨夜入睡颇迟,夜半再醒,按说应当头昏欲睡才是,可他却感觉精神奕奕,甚至比熟睡之后精神更佳,毫无困顿之意,却不知是体内所凝丹田之气的缘故。
其后一月,苏慕风自行照着云曦辰给他的小册子进行修炼,每次运气之后都能感觉到那种暖暖的感觉,他也终于知道自己成功凝气,高兴了好几天,之后更加勤奋,经常一个个悄悄地进行修炼,有时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四个时辰供他修炼。他对自己能如此之快地凝气百思不得其解,末了将其归功于云曦辰的小册子和云家的修炼法诀。
这一日,苏慕风正在院中劈柴,却听见从一旁的花园中传来一阵欢呼之声,他本不在意,但隐约听到苏权的声音说“听雨阁”之类的,顿时一个激灵,将手中的斧头放下,一路小跑到花园门洞旁,却见园中树荫下站着苏慕云等一众苏家子侄,正听苏权教训。
“大家都知道,下月十五便是听雨阁前来选拔的日子,自今日起,慕雪和慕云到花园的阁楼上进行修炼,慕冰和慕雨以及其他苏家子侄,就在各自房中修炼,每日三餐由下人定时送去,你们不得外出,任何人也不得前去打扰!”
“是!”苏权在苏家位高权重,此时的话语气虽然不重,但却无一人敢不认真对待。
“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各人须得认真准备,不得懈怠!下月十三,众人在此处先行小试,十五再由听雨阁高人进行测试。大家都明白,我苏家虽在合江城中与另外三家划地而治,但各家无不虎视眈眈,意欲吞并另外几家,我如今年事虽高,却尚有几分力量,谅他们不敢有什么动作。云家与我苏家虽然目前同气连枝,但也是为形势所迫,一旦形势有所变化,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日我若去了,这苏家的重担还是要交到你们年轻一辈手中。此次听雨阁会试,乃是令我苏家日后屹立合江城的必经之考验,大家切莫儿戏!何况能进得听雨阁,你们自己的前途亦是不可限量!在你们之中,属慕雪和慕云二人资质最高,进入听雨阁希望也最大,所以我将你们安排在阁楼之上进行修炼,希望你们明白我的用意,切勿让我失望!”
苏家众人之中,苏慕雨刚由凝气进入引气不久,苏慕冰已到御气之境,是以他在与王峻峰交手中能够召出赤芒符。苏慕云修为比他们高上许多,已突破练气,进入第二重的第二层,与王峻峰相当,而苏慕雪已达到第二重第三层的驱物的境界,与王家王峻岭、何家何如之不分伯仲,而年轻一辈中修为最高的云星辰据传半月之前已经突破第三层,就是比起十几年前的苏越也是不遑多让,在整个合江城中引起极大震惊。
苏权交待完毕,又令苏超吩咐下人好生安排苏慕雪等人的起居,众人齐齐领命,之后便散了。
苏慕风回到院内,继续劈柴。自从凝气成功,以前觉得颇为费力的活计,忽然都变得轻松了,现在一顿饭的时间他能劈完以前需要一整个早上时间的柴。如今苏慕冰等人被苏权强令修行,自然无暇顾及他,少了他们打扰,苏慕风修炼也愈加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