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相继来到第三层,这里的船舱比之第四层要简单了许多,但也大了许多,而且有一些地方还开设了餐馆茶馆之类的小肆,俨然一个小集市模样。
陈子雷信步走到一个小餐馆模样的店铺前面,见室内稀稀拉拉坐了七八个客人,看模样都是在闲聊饮酒,桌面上摆了各色食物,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小羽快走两步,凑在陈子雷耳边说道:“公子,咱们自己就带了吃食的,没必要到这里来吃。”
“怎么?这里的食物有什么问题吗?”
陈子雷不解地问道。
小羽道:“那倒不是,只是……”
见小羽吞吞吐吐不敢说,一旁的银缕衣娇媚地说道:“这里的东西太贵了,根本不划算,味道也平常,公子若是当真饿了,还不如回舱去,让小鱼儿亲自给您做些小点心吃。”
陈子雷立刻明白了,笑道:“原来如此,那咱们走吧。”
说完,拉着小羽的手臂就往第四层走去。
银缕衣连忙笑眯眯地紧随其后,金缕衣则总是远远地跟随,既没有太靠近,也从不让三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重新回到自己的船舱,陈子雷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住的房间是一个套间,紧挨着的两间房中间有一个小门相连。刚才起来的时候匆匆忙忙并没有注意,其实小羽和金缕衣姐妹三人就住在隔壁房间。
陈子雷在小桌旁坐好,小羽就端了两个精致的食盒过来,打开来看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肉香传来,果然比刚才在楼下小肆外闻到的味道好了太多。
见小羽将一个个小食盒取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陈子雷也不客气,根本不问那是什么,随手就抓了起来往嘴里塞。
一边吃还忍不住赞道:“果然好吃,小鱼儿,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吗?果然是比外面的好吃多了。”
小羽看到陈子雷毫无形象地猛吃,心里很是开心,听陈子雷不忘夸赞自己,小脸微微有些泛红,却自谦道:“一般般啦,公子觉得好吃就好。”
吃了一会儿,陈子雷这才注意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吃,小羽三人却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于是说道:“咦,你们怎么不吃?都来一起吃啊。”
小羽笑道:“公子,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我们吃的放在外面。等您吃完了,我们就去吃。”
听小羽如此说,陈子雷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不悦道:“你们不一起吃,我也不吃了。”
小羽愕然道:“这是为什么?”
“我不喜欢一个人吃东西。”
“这……”
小羽还在犹豫,陈子雷又对门口的金缕衣和银缕衣说道:“你们把吃的都拿进来,我们一起吃。”
银缕衣还有些迟疑,金缕衣倒是麻利,转身去了隔壁房间,不一会儿就又拿了两个小包裹过来,放在桌子上,迅速打开了,然后直接从里面拿了一个馒头,又走回门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银缕衣和小羽见了,也连忙在包裹中取了馒头吃了起来。
陈子雷心中有些奇怪,问道:“你们平时就吃馒头?咱们家不是镇国公府吗?怎么吃的这么差?”
三女齐齐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陈子雷,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
还是小羽先开了口,说道:“公子,这些话以后可莫要说了,您现在的身份可是行商世家花家的公子。而且,这些馒头可也不差,平常凡人家里可根本没有的吃呢。若不是咱们这次出来匆忙,又需要轻装简行,本来也可以多带些其它吃食的,我们平时在府上吃的东西也不过是多几个菜式,馒头依旧是主食。”
陈子雷轻轻“哦”了一声,然后也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入口倒并不难咽,只是比自己刚刚吃的肉松点心却差了许多。
于是抄起几块点心,走到三女身前,硬塞在了她们手里,道:“若是将我当公子,就听我的,以后不要强分什么彼此,也不要太将主仆关系放在心上。相识便是有缘,几位姐姐要是不嫌弃,以后名义上我还是你们的公子,你们还是我的丫鬟和护卫,但实际上,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们觉得如何?”
小羽三人面面相觑,即便是冰山美人金缕衣,这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无比精彩。过了一会儿,小羽这才说道:“公……公子,你……不要和我们开玩笑了。虽然,如今您逃亡在外,但我们受夫人和将军大恩,此生无以为报。如今服侍公子,心里只有感激,无论公子处境如何,无论我们要去到哪里,只要公子不抛弃我们,我们三人就誓死追随。”
陈子雷叹了口气,内心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镇国公府的小公爷梵川,但灵魂却是华夏**丝陈子雷。刚才自己以陈子雷的身份和立场与小羽三人坦诚以待,但对方并不知道,仍然还是将他当做小公爷,自然就不能真正理解陈子雷的心意。
于是摇摇头说道:“你们误会了,我是真的希望与你们平等相待。我们未来的路充满坎坷,只有相互团结,相互关怀才能走得更远。”
见小羽三人依旧茫然地看着自己,半点被感动的样子都没有,陈子雷叹道:“算了,就当我没说过,那点心是赏给你们的,快吃吧。”
小羽犹疑地又看了看陈子雷,见对方已经低下头开始啃馒头,这才小口小口地开始吃着手中的食物。
银缕衣也是媚眼如波,扫了陈子雷一眼,便嘴角含笑地开始自顾自吃了起来。
只有金缕衣,脸上神情又恢复了往常的冰冷,一双凤眼却是盯着陈子雷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说道:“也好。”
听到金缕衣的话,原本低头闷闷不乐吃着馒头的陈子雷嘴角一翘,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吃过午餐后,陈子雷与三女在舱中各自休息了一小会儿,然后起来说道:“怎么样,要不咱们出去逛逛?”
小羽道:“公子,这商船上能有什么好逛的,况且现在您也不适合抛头露面。”
“本公子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怎么就不能抛头露面了?”
陈子雷不满的说道。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颇为沧桑的歌声,伴着一种凄美的琴音,像是马头琴,又像是胡琴。只听那歌声唱道:
“云烟深处,苍茫来时路。落凡尘,千万户,日夜鱼龙舞,山外青山绿。风波荡,霞光天际迷蒙雨。刍虫声声碎,烛台滴滴泪。衷肠诉,迷人醉,夜半风波起,平地一声雷。何处去?屠尽群魔入天劫。夜半风波起,平地一声雷。何处去?屠尽群魔入天劫。”
那唱歌的显然节奏感不是很好,很多音都没有唱在拍子上,但陈子雷依旧听得很是动容,从这歌声中听出了一种孤独与苍凉。
“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唱歌,咱们出去看看。”
说着,也不管三女是不是跟来上来,就径自开门走了出去。
小羽和银缕衣立刻跟了上去,金缕衣眼中却露出诧异,因为那唱歌的显然是一个凡人,而歌声来源距离此地还有很远。那歌声若不是用心仔细倾听,很容易被舱外的风浪声和熙攘的人声淹没。但陈子雷竟然能够轻易就听到,显然是耳力极佳之故。
但金缕衣知道,小公爷自小就因为某种原因不能修炼,根本就没有任何修为,要挺清楚远处传来的歌声,比之常人其实还要难一些。可是刚才,小公爷却好像是听到了船头的歌声。
金缕衣想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再多想了,只能摇摇头,抛开杂念,快步跟了出去。
循着琴音一直来到第二层的船头广场,只见这里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比之一般的小集市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实,陈子雷想来看看唱歌人只是借口,出来透透气,溜达溜达,考察考察民俗风情才是他的本意。
但到了广场平台后,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一个杂货摊边上的那个中年男子。这男子满脸胡子,看样子大概是四十来岁,但也说不定。这种经常行走在旅途的小商人往往比真实年龄要显老。
在男子身旁端坐着一个女子,二三十岁年纪,相貌颇为娇美,只是满脸风尘,神情疲累,而且全身被一件宽大的袍子裹住,看样子很是臃肿。
他们身前地面上垫了一张草席,草席上随意摆放着一些小饰品和金属制品,看样子应该是艺术品之类的。
只听那女子手指轻拨,高亢而又凄美的琴音再度响起,那络腮胡子的男子忧伤地唱道:
“芳丛意乱情迷,巧言难辨春闺。月若浮生魂河水,望穿秋水盼君归。相识能几回。一旦为人所掳,残梦痛彻心扉。身世血脉愁与忧,莫回首前尘心碎。鸣凤动天劫。”
陈子雷隔着不远,静静地听着,感觉这中年男子所唱虽然粗犷,但词曲都不似寻常,倒像是大隐于市的高人一般。
于是凝神朝那男子眉心看去,顿时听到对方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