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孙楠第一次上节目,顶着一头刺猬一样的蓬松发型,笑呵呵地说:“我第一次上访谈节目。你们这个做得不错。”那期节目主要聊的是孙楠从建筑工人到歌舞团鼓手,再到知名歌手的奋斗经历。艳艳还专程去大连采访了他的母亲。他母亲说,“要不是你们采访我,我都不知道他当年一个人在北京这么苦,还要管别人借米。”一直嘻嘻哈哈的孙楠看到大屏幕里的母亲也哭了。“我应该自己来做这一切,其实这个过程特别开心。”他说。
2004年,孙楠带着自己的新专辑《燃烧》又来了。这期节目,艳艳关注到的是孙楠的第一场演唱会。这段回忆是相当有镜头感的。当年很红的“黑豹乐队”打算在大连开演唱会,但唱不了全场。于是主办方就把在当地小有名气的孙楠和他的“无名乐队”请来客串暖场。谁知道,演出第一天刚一上台就狂风骤雨了--可乐瓶子从四面八方砸过来。“你想,大家都是来看”黑豹“的,结果一看不是,就以为上当了。”孙楠说,“我这人又犟,你越砸我越不下去。”于是,整个无名乐队就这么一边躲着可乐瓶子,一边唱了40分钟。不过第二天,看台上就出现了他们的歌迷,依然是狂风骤雨的,不过这一次是掌声,属于一支乐队的掌声。故事讲到这,那些和他一起迎接可乐瓶子和掌声的哥儿们,出现在了现场。孙楠瞪大眼睛,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我当时要做这节目,我想过你们可能会出此下策,但是我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他们都在不同的地方,而且都不肯上节目,因为他们已经离开了这个圈子。”孙楠说,“所以我觉得今天真的,见到他们特别开心。这几个好哥儿们,我们都是一块成长的,看到他们,那种亲切之情是不能言表的。”一到这种时候,艳艳就会很兴奋,“如果你让嘉宾带走一个东西,他走了之后能够回味好几天,跟身边的朋友分享好几天,就够了。”
2005年,“超访”把孙楠以及他刚来北京闯荡那会儿一起住地下室的几个“室友”都请了来,热热闹闹坐了一屋子人,一时间旧账老底全被翻了出来,俨然成了“揭短大会”:谁的兜总是比脸还干净,谁爱扒门口偷听女生跟男朋友讲电话,谁又没拿话筒就冲上台等等。总之,一段艰苦清贫的日子,被众人讲得是有滋有味。当年他们几个人经常会在地下室的走道里练歌,孙楠第一次去香港演出要唱粤语歌,可他半句粤语都不会。于是深圳过来的“室友”黄格选就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发音,等到他去香港演出的时候,发音已经基本没问题了。“这就是我学会的第一首粤语歌,《忘不了你》。”孙楠说,他当时的新专辑就叫《忘不了你》。
在一个人的记忆中,究竟有多少“你”是忘不了的?又有多少“我的故事”实际上是“我们的故事”?算不上刻意怀旧,但2005年以后出现在“超访”的群组嘉宾确实变多了。这是一种不同于单个嘉宾访谈的交流:嘉宾们围坐在一起聊着一个主题,激动地,温吞地,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咀嚼着那些或近或远的生活,追忆着那些定义时光的细节和那些已然淡去的悸动。
2005年底,“水木年华”的卢庚戌、缪杰来做节目,但他俩没想到,李健也能来到现场。“水木年华”这个组合本是由卢庚戌和李健俩人组成的,只是后来李健选择了离开。“整个6月份,天天失眠。”卢庚戌并不讳言那段时间自己内心的沮丧,毕竟是正处于创作的上升期。但他理解李健,两个人的音乐理念已经不同了,每个人也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所以他选择了把已经在IBM拿着6位数年薪的缪杰拖下水,组成了新的“水木年华”,再次出发。
很长一段时间,卢庚戌和李健都没有联系。直到有一次因为共有版权的事情,卢庚戌给李健打了个电话,两个人才算又有了交流的机会。“后来我们俩就是偶尔会通一通电话。”“那要不要现场连线一下李健?”卢庚戌一时没反应过来,嘴巴上说着“好”,却已经看到李健本人从门中慢慢走了出来。就这样,昔日的同学与搭档重新坐在了一起。李健说,他离开的时候也是困惑的。“比方说把我俩都比喻成农民的话,小卢他可能希望一大片的收获,他会买一些现代化的机械设备。但我可能就是一小片地,能够养活自己,自己拿锄头种就可以了。”没错,是音乐上的分歧最终导致两人分道扬镳,但和外界风传的不同,这之中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谁强谁弱,只是两个曾经因梦想走在一起的青年最终又因梦想而分开,如此而已。在“超访”,三个“水木年华”的人又一起回忆了青涩而美好的大学时代,包括卢庚戌当年用《蝴蝶花》追女孩的事,李健和缪杰参加校园歌手比赛的事,等等。节目最后,他们一起唱了《一生有你》。没有要刻意去澄清什么,也没有煽情的拥抱或牵手,只是三个人共同演唱了这首经典的歌曲,就足以表现男人之间的情感。“还是朋友吗?”“我们从来都是朋友。”
也许不曾经历离开,就无法真正看清昨日的希望与黑暗。摇滚乐队Beyond在《遥远的Paradise》中唱到:“曾经满载了希望,你我会有天冲开黑暗,谁知再次的失望,看这里已经走到尽头。望着你走远,我并没有心酸,唯望天各一方,它朝可重逢。宁可永远的等待,也怕背弃当初的一切,如今你远走彼岸,告诉我那边天色好吗。”2005年,乐队吉他手黄贯中在“超访”中说,这首歌是为了纪念去世的黄家驹而作。1993年6月24日以及其后的7天,是Beyond成员一生中最难过的时刻,主唱黄家驹因参加日本综艺节目录制不慎从高台掉下,陷入昏迷。他们一直在等待,等着Beyond的灵魂人物能够醒来,却没想到这种等待变成了永远。
1994年,当三个人的Beyond决定重新走进录音棚时,他们发现黄家驹的吉他依旧放在老地方,却没有人敢去触碰。Beyond对李静和戴军享受休闲时光,畅游精神世界,有时候需要一些高科技设备的支撑。
说,他们后悔那一次去日本,不去就不会出事,就算要吃苦,就算不能玩音乐也没关系,至少他们还有这个朋友。2003年Beyond为纪念乐队成立二十周年,在香港、北京、上海以及美国、加拿大等地举行“Beyond超越Beyond”演唱会。而这次巡回演唱会也终于实现了四人Beyond时隔十年后的“重逢”--通过技术手段,黄家驹的身影重现在舞台中央,和其他三位搭档一起进行表演。戴军说他当年看到这一幕,号啕大哭。“他真的好像回来了,快乐和悲伤一起。”应该说所有热爱摇滚,热爱Beyond的人都不会忘记那一刻,快乐与悲伤交杂在一起的纯粹。黄贯中说,曾经有人建议他们找一个新的“黄家驹”回来,“这很好笑,没有人可以取代他。”
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一件事,或者一样东西,永远留在回忆的远方,提醒着我们来时的方向,提醒着我们之所以是我们。这些人、事、物,这些偶遇、感动与遗憾,自是我们存在的痕迹。
李静珍视着那些痕迹。她把目光投向远方,也洒向来时路上的一草一木。从强悍的北方丫头变为妻子与妈妈,梦中的电视制作公司架构日益完善,一切不再只是虚妄的光影。一路上,精神始终在生活中细水流长,梦想也在一次次自我重启中灿烂弥彰。或许未来与过去,从来都是一回事。有些东西是不死的,超越时空而胜过肉体的生命,遑论凡人抑或英雄。
当李静穿起具有未来感的战袍,戴军的做派是回锅过往的调调。2004年,戴军推出了他的个人专辑《阿莲2004》,距离《阿莲》已是十年。很多人劝他别取这个名字,会被人误会他炒冷饭。但他说无所谓,反正这张专辑是为自己做的。这十年,他经历了太多,第一次真正的恋爱,第一次真正的分手;第一次最远的漂泊,第一次想要安定下来;第一次走红,第一次过气;第一次开公司,第一次打官司;还有第一次主持,第一次获奖。这些都在这十年里发生。
不可能忘记的吧,这十年“复杂的旋律”,是他的歌声也是他的心声。既然敢给专辑取这个可能会招致非议的名字,就说明戴军是真的释怀了。正如《阿莲2004》的歌词中写的那样:“再过十年我已不再年轻,回忆里至少我曾经有过最美丽的风景。”没有人可以否定自己的记忆,即便那是模糊的,也是我们能够用以看清自己的唯一镜像。存在,因为过往,即是现在。
在早些年的节目里,李静的标志性发型就是短到“挑战中国女主持人的极限”的短刘海儿,而戴军则永远是一身花衬衫,成为这个团队中“最好色”的男人。
在生活中沉默寡言的周杰伦一改常态,在“超访”的舞台上回答了李静戴军提出的所有问题。戴军刁难道,周董摆POSE抄袭名侦探柯南,而周杰伦则兵来将挡,开心地表示:“我们是互相抄袭。”
背靠背是并肩作战的姿势,是荣辱与共的姿势,是同进共退的姿势。只要李静和戴军站在一起,时光就不曾老去。
因出演《宫锁心玉》而名声大噪的“峰幂组合”将互动从戏里搬到了戏外,听到冯绍峰谈到当年被家人私下安排相亲的糗事,杨幂不无得意的说:“我是绝不可能被人安排相亲的!”
不论是“超访”的成长,还是李静戴军的生命蜕变,都无法忽略一个人存在。她就是这一切的见证者、整个团队的节目总监张艳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