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旅途
在家百日好，出门一日难。尽管苏羽对于从临安前往上京的这一段路途已经想象的足够艰辛，但当真正踏上，还是惊讶自己是有多傻多天真。离开临安的这些日子，苏羽常常回首西眺，思念着那并没有给自己留下多少好的回忆的名义上的故乡，在那里多少行乞也知道个道啊。
出临安数日，除了知道上京在东边外完全是一抹黑，一路上全靠打探，遇到心好的人还能得碗温水润下喉咙，但遇到些顽皮的混子，指路完全南辕北辙，一路走来，害的苏羽不知道走了多少冤枉路。看着日渐干瘪的钱袋，苏羽的信心也在日渐的收缩。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路径一个小县城的时候苏羽碰到了一个前往上京的商团，在付出足够的诚意（余下的所有银两）之后，总归被允许随行。
随同商团而行的不仅仅是苏羽一人，还有对鞋拔子脸的兄弟以及带着个六七岁女孩的妇人。偏僻的小城镇和上京来往不易，每次行商，多捎带几个人便能赚上一笔不菲的偏财，至于会不会因此给商团带来什么危险，在商人骨子里的冒险精神影响下，已经被完全忽略不计。
鞋拔子脸兄弟为人热情，在商团之内上串下跳，帮忙搭手忙的不易乐乎，深得商团人员的喜爱，半日不到已经是和商团的人称兄道弟了。而带着女童的妇女可能碍于性别原因，显得孤寂安静许多，很少和他人有过交流。可能是因为苏羽年纪尚轻的原因，妇女所带的女童极为喜欢和苏羽凑在一起，听苏羽讲些临安城的琐碎故事。
“苏哥哥，那临安城卖炊饼的金莲娘子到底是喜欢西城门处的大官人呢还是东郊的打虎的猎户？”苏羽本是临安城内的一个小乞儿，所知皆是临安城的妇道人家茶余饭后闲聊所得，老妇人口中百无禁忌，苏羽自以为此事无不可对人讲，未成想到这会对少女的内心照成多大的冲击，更未成料到他将因此成为修者第一花边作家的启蒙老师。也亏得女孩的母亲离得较远，只是以为闺女和苏羽在玩耍，偶尔望及苏羽还会微微一笑，已示对苏羽能在慢慢旅途为自己孩子排忧解闷的感谢。若是让这妇人知道苏羽所言所讲，怕是会直接拿刀将苏羽看成肉泥了。
“齐僮儿，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这金莲娘子内心到底如何想的却是不知的。”少女姓齐名僮儿，父亲于那个偏小的县城内意外发病而亡，母女俩无依无靠，迫不得已变卖了家产换的一笔路费前去投靠那上京城内听说混的极好的远方亲戚。
在苏羽和齐僮儿谈笑之时，忙前忙后的鞋拔子脸兄弟已经闲了下来，拿了个大号酒葫芦走到了商团的几个武师面前，笑着说道：“还有两天的脚力就到上京城了，这一路上平平安安多亏了几位的大名震着，我兄弟二人仰慕的紧，这是家里的婆娘自酿的桂花酒，各位尝尝鲜。”
好武的人定是极为好酒，几个武师只是因职责所在，自出发之日起滴酒不沾，熬到如今早已是酒虫穿肠，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商团首领，一脸的渴求。商团首领自思上京将近，早已不似往日般小心翼翼，而且这几日鞋拔子脸忙前忙后却是帮了商团不少忙，也不好意思黑下脸拒绝，再则，自己内心也是酒虫撕咬，桂花酒浓烈的香气飘进鼻孔，使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始了呼吸。
“你兄弟二人既有这等心意，我等也不好拒绝，虽说这商途须得‘清醒’二字，但我想着这小酌几口还是没有问题的。”鞋拔子脸兄弟二人听得商团首领之话，心中不由一喜，慌忙取出碗来，将桂花酒浅浅倒上数碗递给各个武师。接过桂花酒的武师们一饮而尽，商团的首领更是仗着身份多饮了一晚桂花酒。桂花酒下肚，商团之人回味无穷，连连称赞桂花酒好久，鞋拔子脸兄弟好人。
“我说大哥，你说这药酒一碗倒三日，那饮下去两碗桂花酒是不是就要倒下六日？”
“二弟好水平，真不愧是咱寨子里的头号学霸，只是不知你是二三的六还是用的三加三等于六？”
饮完桂花酒的商团首领与各个武师在交口称赞之中忽然听得此语，骤然一惊，只是还未来的及细想便头脑一黑便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嘿嘿，一群死跑腿的也好意思和咱兄弟二人称兄道弟，真他娘的马不知脸长，二弟，放信号，叫寨子里的兄弟过来吧。”鞋拔子脸里的大哥见众武师已然摔倒，马上原形毕露。
“好咧，大哥”鞋拔子脸二弟一边从怀里取出个烟花放出，一边对着旁边余下发抖的几个走夫吼道“都他妈给大爷老实点，要不大爷手起刀落，咔擦咔擦的给你们都当白菜剁了！”说着，便从地上躺着的一个商团武师腰间抽出一把刀，然后反手就是一刀，直接贯穿商团首领的心脏。
旁边的苏羽早已停止了和齐僮儿交谈，眼前的情况很明显——遇上强盗了。本以为跟了商团便能安然无忧的到达上京城，没想到又遇波折，早知如此便在临安的时候算上一卦，选个良道吉日出城了。如今只能静待时机，看看能不能寻个机会偷偷跑路了。
苏羽想的极其美好，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苏羽身边的齐僮儿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何尝经历过如此血腥之事，看的商团首领心口被贯穿，立即开口大哭起来。一时间苏羽此处分外扎眼。
“大哥我险些忘了这团里还有俩娘们儿，老的且不说，这小的细看可真是个美人坯子啊，这无论是卖还是养到寨子里都是极好啊！”鞋拔子脸二弟提着滴血的刀一脸狞笑的朝着苏羽和齐僮儿走来。
齐僮儿如今早已经慌了神，只是一个劲的哭，苏羽将齐僮儿护在身后，但身体却在一个劲的发抖。
“小子，老实给爷滚开，说不定死的还能痛快点，要不然，老子有的是手段整治你。”鞋拔子脸二弟拿着滴啦这鲜血的刀轻轻拍着苏羽的脸，鲜红的血液顺着苏羽的脸，沿着苏羽的脖颈流向了苏羽怀里和衣服上。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啊！”护子心切的妇人看到女儿有难，压住了心中的恐惧，迈着两条早已经被吓得不断颤抖的双腿，踉踉跄跄的从后面扑向鞋拔子脸。鞋拔子脸二弟稳省转身，看着扑过来的妇人抬脚便是一踹，将妇人踢倒在地。这一脚劲道十足，疼的妇人竟然一时起不来身。
“妈妈。呜呜，妈妈......”看到母亲遭罪，齐僮儿哭声更甚声音撕心裂肺不说，更是因哭泣导致呼吸不顺，哭晕了过去。
“好一个母子情深啊，这戏码，这桥段，戏园子里也未必能看到几回啊。哈哈哈！”禽兽毕竟是禽兽，“真情”这东西向来只是刺激他感官兴奋的催化剂。看得齐僮儿哭晕，鞋拔子脸竟然越发兴奋，再次向着苏羽走来。只是这回刚转过身，便迈不开步子。却是齐僮儿的母亲在地上趴着，死死抱住了鞋拔子脸二弟的一条腿。
“操他娘的，你这老****想抱爷的大腿爷同意了么？”鞋拔子脸二弟一边叫喝，一边抬起另一条未被抱住的腿，向着齐僮儿的母亲一下又一下的狠踢。
齐僮儿的母亲遭受一下又一下的重击，嘴角开始渗出丝丝血迹。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齐僮儿的母亲依旧死死抱住鞋拔子脸二弟的腿，难倒意志真的能够转化成为支撑的力量？
“你这畜生！我跟你拼了！”苏羽自幼便没有母亲，虽然也渴望过，但有爷爷在，这愿望倒是不太强烈，如今看到齐僮儿母亲生死之际所爆发的潜能，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才知道心中有些事情，有些人是无法被代替的。虽然依旧畏惧，却是毫不犹豫的朝着鞋拔子脸二弟冲了过去。
“****娘的，你小子也想造反？”鞋拔子脸反手就是一拳直击苏羽面庞。沙包大的拳头击在苏羽脸上，让苏羽觉得脸庞已经塌陷。疼痛并没有使苏羽退缩，苏羽张开双臂，死死抱住鞋拔子脸身体，张嘴便向鞋拔子脸的脖颈咬去。
“大哥，救我，这家伙属狗的，要咬死我啊。”鞋拔子脸二弟身子被制，空有武力发挥不得，竟被苏羽咬的皮开肉绽。鞋拔子脸大哥没想到二弟竟然会阴沟翻船，连忙丢下手中的活计（斩杀商团成员），掂着口大刀跑来。
“小畜生受死！”鞋拔子脸大哥挥起大刀便向苏羽背后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