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于冰在太师府与严嵩谈话,严嵩对于冰是颇为的欣赏,连连赐坐,于冰也不得不斜着身子做了半个屁股,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严嵩说:“老夫管理国事家事是日日忙碌,多亏了还有些帮办能给我分忧。但是就在一月前,老夫这里有一个姓费的帮办突然就病故了,时间仓促也没找到合适的人手,所以这个空缺就一直留着。日前曾有幸见到秀才你的笔作,老夫很是喜欢,又听得不少门人都举荐与你,老夫就想把这位子给你,可是却又怕委屈了你的才华。”严嵩说完又自己摇了摇头,似乎担心于冰不答应。
于冰连忙躬身道:“能蒙太师大人垂青,学生自当尽力为大人分忧才是,但是学生只怕学识浅薄,经验不足,会给大人惹出麻烦来。所以学生只望太师日后可以指点一下,能让学生更好的为大人效劳。”
也是哈哈一笑:“秀才过谦了。既如此,明日可带行李过来。至于你的酬金么,老夫这里还真没定数,一切都看你的本事论功行赏!”说完再不看于冰,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于冰起身又施一礼后这才转身离开。回到走廊,随着那来时的小厮又原路出了太师府。国斌见到于冰回来,忙问于冰事情如何,于冰点了点头,催他去找辆车回家再说。这时候罗龙文匆匆跑了过来问于冰:“哎,我说兄弟,怎么样成没成?”于冰笑着点点头,又草草的把自己和严嵩的对话说了一遍。罗龙文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拍着手哈哈笑道:“怎么样老哥我没说错吧,这人呐活在世上就是要多走关系,关系一好什么都是小事...”罗龙文还想长篇大论,却从太师府里走出一个小厮,在他面前一摆手,罗龙文马上止住话头,又对于冰说:“兄弟,老哥还有点事,的先走一步了。明日一早,我在给你道喜啊。”说完跟着小厮匆匆进了府门。
于冰也没多想,见柳国斌把马车赶来,上了马车就回去了。
到了第二天,罗龙文真的早早就来了,刚一见面就和于冰兄弟长兄弟短的没完,于冰也只能耐着性子和他周旋。谈话间,于冰问明了罗龙文太师府幕馆的规矩,记在心里。罗龙文也关心的问于冰,这次去太师府带着谁去,于冰想了一会才说:“不瞒罗老哥,我觉得吧他们四个还是不去为好,一则是府内规矩森严,几人怕会不惯,二则呢去了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就在这院里安心等我八月科考。只是这样的话还要多劳烦罗老哥,代为管教,可不要让他们在惹出祸事来。”罗龙文一听哈哈大笑:“老弟还真是为下人着想,这样也好,反正咱家有的是地方能住。至于说惹事么,哈哈,就凭老弟你现在的身份,他们别说惹事,在这城中只要不是谋反,就是杀了人都不是什么大事。自有太师爷替你摆平。哈哈”于冰听罗龙文这话,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一时察觉不出,只好和罗龙文打着哈哈,一路闲聊。
到了第三天,于冰命人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书籍一切用品,又派人出去寻了辆马车。四个家人里只有王范和国斌二人跟着,灵通罗龙文一起前往太师府。马车停住时,已经到了太师府门前。于冰刚下马车,就呼啦一下围拢了一圈人,为首一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那人开口道:“阁下可是广平府的冷先生么?”于冰点点头,那人见于冰点头,忙一躬身给于冰见了个礼说道:“太师爷昨晚吩咐,若是冷师爷前来不用通传。冷师爷,请随我来!”那人一抬手,四周过来几人接过王范、国斌二人手中的行李,随着队伍进了府门,他二人从侧门进去,赏了没人五两银子就出来了。而于冰这会又走到那月亮门前,先前领路之人在门前点了点头,门里又出来四五个小厮,换了班领着于冰进了月亮门。这次进门后,到没走上次来的路,沿着走廊七拐八拐,进了一处小院。
这小院正房三间东西偏房各两间,处处窗明几净,小厮们把于冰带到这里后就转身离去了。于冰站在正屋看了几眼,觉得这里就应该是自己以后的工作地点了,随后找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想要休息一会,却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响起,随后进来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带着一个丫鬟进来。那青年来到于冰面前施礼道:“见过先生,小的名叫王章,这丫头叫丽儿,我们都是七爷派来专门服侍先生的。日后先生要茶水、饮食、炭火之类都可以吩咐小的们。”于冰看着二人点点头道:“好,我刚来此地一切还不太熟悉,日后免不了会有麻烦二位之处。另外先代我向七爷道谢,就说七爷恩德,冷某铭记于心。”青年领命离去,丫鬟则是去给于冰整理卧房。于冰则是围着小院里里外外转了几圈,才把这里基本熟悉。
从此以后于冰就正式在太师府上班了。先是给太师处理各种私人信件,于冰看过后,又按照太师的地位和语气写回信。这一来二去倒也发现一个奇怪的事,就是凡是跟太师来往的这些信件,不是来讨好的就是来送礼的,却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为国为民的。于冰虽然奇怪,但是多了个心眼,谁都没说,还是正儿八经的一封封炮制回信。而严嵩也一直在偷偷的观察着于冰,见到于冰的回信每次都是及其和自己胃口,对于冰是越发喜欢。
就这样,于冰渐渐的在太师府过了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于冰是兢兢业业,对这份工作是极其认真,倒是也迎来不少同行的赞许,严嵩听说了也很高兴,甚至在想该赏点什么给于冰。
这天夜里,严世蕃来找严嵩闲聊,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新来帮办于冰身上。严世蕃说:“这冷无华虽说年少,但他是真有才学,若是能让他替父亲管理奏疏,恐怕能强出大师爷施文焕(严家专门管理奏疏的师爷)十倍不止,但孩儿只是担心着小子和咱们不是一心。”
严嵩哈哈一笑:“我儿多虑了,想他一个小小秀才,无非是求个功名,只要他有欲望,为父就有办法让他不得不听话。”严世蕃一听也是哈哈大笑:“父亲所言甚是,但还是尽量不要威逼,当多用利诱为上策。”严嵩笑着点点头,心道:“以我儿见识,尚且如此高看这冷无华,看来我还真的做点什么才是!”
次日,于冰刚写完手里的信件,就听见王章对自己说道:“先生,太师爷命人传话,说要请先生去往西院品酒。”于冰一听就是一愣,随后连连整理衣袍,有整了一下头上的帽子这才出门,随着那传话的小厮一路七拐八拐的进了西院。这西院可不是一般地方,能在这里住着的只有严嵩家人还有其心腹。此地环境真是清幽:四面环绕画廊,中间则是一汪清水,水中有鱼戏于菏畔。沿着画廊走,随处可见奇花异草、奇石假山,苍松虬柏皆在方寸之间,真乃妙到毫巅。穿过走廊,就来到了严嵩的书房,书房里,更是讲究,那可真是:雕窗绣幕,锦褥花祵;壁间瑶琴古画,架上缃轴牙签。
于冰进了书房,严嵩赶忙赐坐,于冰谢过,严嵩就乐呵呵的开口:“前几日吏部莫大人给我送来三坛酒,名为《绛雪春》,老夫平日忙于公事也不得空喝,今日方闲,就约你来陪老夫喝一杯。可莫要推脱。”
于冰连忙开口道:“学生与太师大人共饮已是万幸,怎会推脱,只是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学生这酒量可不敢比大人的海量。
严嵩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与你讲话就是痛快,既然如此,今日又只有你我二人,不妨就免了那些俗礼,就做个忘年交,我喊你‘小友’你管我叫‘前辈’如何?”于冰一阵迷糊,实在猜不出这严嵩是怎么想的,却也点头称是。二人正谈笑间,听见下人来报说是酒菜已备妥,严嵩对着于冰说:“小友走吧,咱们去尝尝这《降雪春》。”说完当先走去,于冰暗暗留心,一步步也进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