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于冰要夜宿娘娘庙,收拾好一切之后,于冰刚躺下,眼中余光突然就看见一道红影,从大门外进来。于冰连忙抬头仔细看去,却只见一个妇人背影往内殿走去,上身一件紫袄,下身则是一条红裙,一闪身进了内殿。于冰嘀咕:“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妇人独自来这?”还没说完就看见那妇人又从殿里出来了,站在台阶上正望向大殿外。于冰趁这光景看了一眼那妇人,差点没叫出声,拼命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因为那妇人长得实在吓人,灰白面皮没一丝血色,一只眼睛闪烁红光,而另一只眼就吊在眼眶下面,随着妇人走动来回只晃,嘴角舌头搭出老长,黑血渗出竟和紫袄连在一起。于冰心里一惊:这肯定不是人!
那妇人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又飞快的跑出了内殿,于冰心里扑扑直跳,心说:“妈的妈我的姥姥诶!今天真是见着了,看她刚才眼光闪烁不会是知道我在这里,要来害我的吧?”想完了又是苦笑一声:“于冰啊于冰你一个求仙访道之人竟然害怕鬼,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这女鬼玩的什么把戏,要是真来害我,我连老虎都不怕,还会怕你?”于冰给自己壮了胆,倒也不困了,把脑袋藏在神像身侧,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门口。没一会功夫,那女鬼又进来了,先是看了一眼于冰藏身的方向,有转身看了看周边的走廊,接着,又是一头扎进后殿。于冰见女往自己这看了一眼,心里一紧张:“看来这女鬼真的是在找我了,不管了,他要是敢来,我就要他尝尝冷爷法宝的厉害!”原来于冰刚才心里着急但也没,束手待毙可不行,思来想去,也没找到什么趁手的物件,焦急间就看到自己藏身的雕像,原来自己身前那娘娘雕像正是送子娘娘,手中托着的盘子内有七八个泥娃娃。于冰没时间多想,也不管有没有用,从盘子里抄起两个泥娃娃,只等女鬼来了作为防身之用。
于冰自己紧张,又见那女鬼站在台阶上,这次竟然发出声音来,那声音好似猫叫,却又不连贯,断断续续的又拉的老长,只听得于冰心里抽搐脑袋生疼,连忙用手把耳朵捂住才稍好一些。好不容易不叫了,那女鬼有飞快的跑出了院落。于冰心里大为奇怪,心说:“这还真是稀罕事,这女鬼又喊又叫,来回只跑到底要干嘛?”
这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于冰仔细看去,见到一个中年汉子垂头丧气走了进来,而而他身后正是那女鬼再推,一直到了内殿门口台阶上,那汉子一屁股坐下,往西北方长叹一声。又低下头,眼里留下几滴泪。那女鬼见汉子不动了,伸手一比划,手里突然就多出一根缠着纸钱的白棍,一尺来长,拿着白棍在汉子身上点了几下,那汉子就跟没知觉似的,任由那女鬼比划。女鬼点完了,又趴在汉子耳边说话,然后又点,又迎着汉子的脸吹出一股灰气。那汉子一呼一吸之间,把那灰气吸入肚里,一下子就抬起来头,站起来仔细看了周遭环境,像是在找什么似的,女鬼还是团团围着那中年,不停地拿白棍点,一团一团的灰气都快把中年罩住了,却又很快被中年吸到肚子里,很快中年男子在大殿窗边站住了,看了一会窗楞,又是摇头,连连叹息。女鬼见中年叹息,又是喷出几大口灰气进了中年口中,中年人一阵失神,突然大叫一声:“不管了!”随即抽出裤带,伸手把裤带从窗楞里穿进去,又拿着绳头,从里边抽了出来,打了一个结,做成了一个套。刚要把脑袋往套里钻,眼里却有了一丝清明,犹豫了一下,那女鬼见汉子犹豫,伸手就搬住中年的头,往套子里就塞。
于冰这才看明白,原来这女鬼是吊死鬼这是在找替身呢,但眼看男子命在旦夕,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女鬼的对手,从两塑像后边站起来,大喊一声:“妖孽住手!”女鬼听见声音大吃一惊,松了手,那汉子倒也暂时脱离了危险,只是此刻却一下子瘫软在窗户下,人事不醒。女鬼回过身,看见于冰身子一晃就要扑来,于冰见女鬼面色狰狞怕自己也着了道,不自觉的拿着手里的泥娃娃挡在身前,那女鬼刚一跑到于冰身旁于冰身前竟冒出一丝金光,女鬼速度极快,穿过金光刚一碰着于冰的身子就是一阵尖叫,立马后退开来,但此时女鬼的双手却在不停地冒着黑烟,似要烧着了一样不敢再扑来。于冰一愣接着大喜,心道:“早就听说庙里的物件经得道之人供奉,可破鬼诛邪,没想到自己随便拿的这泥娃娃竟有如此神通,见女鬼不敢靠近,心里也就不再害怕,举着手里的泥娃娃,慢慢往前,那女鬼便慢慢倒退,直到于冰来到那汉子身前,伸手叹了一下鼻息,知道汉子没死,心里总舒了口气。又看那女鬼远远追在自己身后,见自己后看她,她又一下飘忽跑远,不给自己靠近的机会,于冰心知这也不是办法,瞅着手里的泥娃娃,心生一计,坐到中年汉子一侧,把泥娃娃放到一边自己装睡,另一只手把泥娃娃在身后捏碎,又抓起一大把碎土攥在手里,只等那女鬼来了给他一记土炮。
那女鬼倒也机灵,见于冰坐在那里不动,也没敢上前,只是远远的吊着,黑红色的舌头来回晃,于冰心说这玩意见多了倒是也不怎么吓人,就是看着恶心啊。一人一鬼耗了半个时辰,于冰知道这女鬼不好骗,只好另生一计,梦游一样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一只手拿着你娃娃,往台阶就走,却一脚踩空摔在院里,手中的泥娃娃甩出老远,摔成了好几段。那女鬼见于冰摔倒,泥娃娃也不再身边。怪笑着就扑了上来来,于冰看准时机,一扬手就把手里的碎土丢了出去,正落在那女鬼身上,却见那女鬼跟被热油泼了似的,怪叫着满地打滚,身上升起滚滚浓烟。等到浓烟散去,院里哪还有半个鬼影,想来是灰飞烟灭了。
于冰四处张望,见一切如常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担心那女鬼还会在冒出来,于冰几步跑到那塑像前,先是一拜感谢他的宝贝救了自己一命,又老不客气的上前在那盘子里把剩下的几个泥娃娃全抓在手中,这才心里稍安,对着神像又是一拜,转身到大殿里转了一圈,又在西廊看了看,见到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那汉子身前,那汉子还没醒,于冰在他身旁蹲下,用手轻轻拍了几下汉子的脸:“兄台,醒醒,兄台,醒醒啊。”那汉子慢慢睁开眼,似是没反应过来似的问:“你是鬼差么?我到了阴曹地府了?”于冰听汉子这么一问倒是一乐:“你还没死呢,怎么能到阴曹地府?”“没死,我没死。嗯?”汉子突然睁大双眼问道,是你救了我么?哎,你救我干什么。”汉子先是一愣又有些难过。
于冰听他这话不由好奇:“我说兄台,你这好好的干嘛寻短见?有啥过不去的坎了?”那汉子却不离于冰,一个人坐了起来,闷声不吭。于冰接着说:”你说你傻不傻?这么一把年岁说上吊就上吊,你既然死都不怕,还怕把你的事情说出来么?”那汉子终于开口说道:“说了也没用,还不如死了的好!但你既然这么问我,就告诉你也无妨,此地东南五里有一村落,名叫范村,我就是那个村子的人,我打小时候就是个孤儿,后来娶了媳妇儿,又生了俩个儿子和三个女儿。”于冰听到这里插口道:“既然如此你就更不应上吊了,你死了你妻儿谁来照料?”那汉子没理于冰的话,只是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一家七口都指望我一人养活,我家里没田,就是每天给土豪富绅家里打工过活,一天有活干,我就能赚几个钱养家,一天没活干,我一家就得挨饿。我们本村里有个张二爷,为人仗义,我也常给他家做活,他听说我家里情况,主动借给我二十两银子,要我去做生意,而且还不要利息,说三年后还了就行。我记着人的好,拿钱去雁门关外贩了一车烧酒,准备带回来卖,可谁知行至东大峪时,一场大雨化作山洪,连车带马尽数冲走,我和马车主爬上了一颗树这才活了下来。我这二十两银子赔的点滴不剩,还欠下一少的债。我自觉没脸在见张二爷,却不知谁把这消息给捅了出去,张二爷吧我叫到他家,问了问事情原委,却笑着说:‘你现在财运不通,我在送你二十两,将来赚钱了就还我,要是没了,也就算了。’我本不想再要,但欠人钱我怎么还?只能在拿了钱做生意,为了稳妥,我就在家开了一豆腐店,半年下来倒也有了些起色,我就不该听我家那婆娘的话,他说用磨豆腐剩下的料养猪准赚。我一时没了主意,就去代州花了十九两买了五头猪仔,带着猪仔回来,我一路细心照料,但猪仔却不肯吃食,第三天就死了一个,昨天又死了俩,我一看这情况赶紧要把手里剩下俩头猪卖了,人都说是病猪不要,我没办法只能贱卖,连死的带活的一共卖了五两九钱银子,倒是赔了十三两本钱。我本打算回家吧这钱给我那婆娘,然后在死,谁知走到这里,越想越觉得活着难受,不但没脸见张二爷,连我那婆娘我也不能见。”说完这话,这汉子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