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冰转身就要向门外走,可把冷家众人吓了一跳。瑶娘本来还以为于冰是中邪了因此才胡言乱语,但后来见他说的明明白白又不确定了,到了现在建议吧真的转身要走,再也压抑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卜复试紧走几步拉住了于冰的衣服:“我说姑爷,你这是闹得那样,玩笑可不好。”小状元跑来伴着于冰的一条腿,也哇哇的哭,说什么也不撒手。家里中仆人更是呼啦啦围上来,七手八脚拉住于冰,也不顾主仆身份,一起动手,有拉有推,愣是把于冰给拽到房间里。众人这才松一口气。瑶娘擦了泪,狠心把房门咔嚓一声锁了起来。
从此以后,于冰算是彻底的被软禁了,吃喝拉撒轻易不让出二门,只要出了二门,身后最少十几个人跟着;卜复试带着仆人守住东西角门,后门彻底锁上,前院大门陆芳老爷子亲自坐镇,就这样愣是戒严了一个多月。这一月可把于冰给憋坏了,心里琢磨着怎么能脱身,但表面不说,还专门去找瑶娘道歉,说自己如何如何鬼迷心窍,瑶娘却不大相信他。直到又过了一个月,瑶娘见于冰恢复如常,该吃吃该喝喝,满面春风,也没再提出家的话,才渐渐的放松了警惕。于冰进出,有人悄悄留意,只有出家门办事时身边少不了三四个人跟随。
这一天,潘家公子来找于冰辞行,说是要运送父亲棺椁回浙江老家安葬,特此拜别。于冰心里忽生一计,问明了何时动身后对着潘家公子说:“潘世兄要回归乡土我自当去送别。”潘公子道谢后离去。而到了潘公子准备动身的前一天,于冰来到潘家宅子祭奠,又送给潘公子一些路费,又寒暄一会儿这才拜别。
二十天后,忽然从京师来了两个人,骑着快马据说是户部经承王大人派来送加急书信的。柳国斌接了书信,进内院交个于冰,并把送信人的说辞复述了一遍。于冰看着信没打开看,先喊了陆芳与卜复试来。卜复试来了后,瑶娘也跟着过来了,卜复试开口问:“怎么京城里有个王经承寄信过来,都没听你们说过这人。”柳国斌给解释:“这还是好些年前老爷赶考时认识的,我们是他家租客。”于冰好似很不太喜欢这人,冷冷地说:“怕是不是什么好事,怕是来借钱的。”说完吧书信交给卜复试:“岳父你拆开读一下吧。”卜复试拆开念到:“昔日你在严府做幕僚,和他争吵近年本已忘怀,但因已故大理寺正卿之子有间言,严府七太爷以面嘱锦衣卫陆大人,查办此事。见信后速速带银子进京打点,晚了有性命之危。咱俩素有交情,听到风声不忍见你蒙难,特此修书一封,愿你多加小心。王玙书。”
卜复试念到最后呀的一声,众人也地面面相觑。于冰也是蒙的把心抢过来仔细的看了一遍,缺如卜复试所读一般无二,于冰长叹一声。柳国斌怒道:“莫不是这王家公子因为我们没亲自去吊祭,送的银子少故意弄出这害人的勾当?”
卜复试面色难看:“这可如何是好...”
陆芳问:“你们和这王经承怎么认识的?”
于冰说:“我以前科考时住在他家两次,他是户部有名的司房。”柳国斌接着说:“我们和他很熟,托他办过些事情,倒是位八面玲珑的人物。”
陆芳倒也干脆,言道:“此时关系身家性命,刻不容缓,老爷你先带三千两银子进度打点,我在准备一万两白银听候动静。”
于冰说:“我在京城也算有几个人脉,就先带一千两,路上也好走得快些,到时候若不都用度我在写信派人来拿。你们快去准备车马,我明早就走。”又想起什么,顿了一下接着说:“此事大家要保密,传扬出去只会越闹越大。”众人这才纷纷去准备东西,房中只有一个瑶娘愁的要死,眼泪啪嗒啪嗒直掉,于冰见了也是不住的长吁短叹。
次日清早,于冰带了柳国斌、陆永忠、王范、冷明四人随同送信人一起去了京都。一路马不停蹄,三天后到了王经承家里,把行李安顿好,又请来王经承单独说话,王经承一见冷于冰就开口问:“于冰老弟,你让我假写书信到底是怎么回事?”于冰哪里肯说,只好支支吾吾半天,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王经承听了是一头雾水,于冰忙拿出早已备好的二百两银子,送给了王经承,王经承收下后倒也不再多问,随后安排了一桌酒席,要给于冰主仆接风洗尘。于冰在酒席没上来之前,又嘱咐了王经承几句,王经承看在钱的面子上自然是满口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王经承来找于冰出门办事,于冰看了一眼身后几人,开口:“王大人,要不要带几个随从伺候?”
王经承略一正色:“于冰老弟,你又不是不知,那个地方岂是他们可以去的?只有你我二人去。”
于冰连忙开口:“王大人所言甚是,于冰唐突了。”转身对着国斌四人说:“我事情办完了就和王大人回来,不必担心。”说完就跟王经承走出大院。
二人这一走到了太阳落山也没见回来,国斌四人也等的心急,团团乱转。忽然看见门外王经承走了进来,却是只身一人,身边不见冷于冰。忙上前问:“王大人,我家主人呢?”
王经承一愣:“他还没回来?”
柳国斌脸色一变:“王大人与我家主人同去,也该和主人同回才对。”
王经承笑了笑:“理应如此,你家主人他今日奥我到查家楼看戏,又再三嘱咐我,只能说是去锦衣卫衙门了;又怕你们跟着,托我拦住你们。应该是他担心你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遇上什么麻烦事吧。后来我和他到了查家楼,刚看了一小会,他留了五两银子,叫我看完了去和老板结账。他说在鱼市口那边还有一个朋友,要去拜访一下才是,又说自己应该不久就能回来,不过要是回来晚了,也不用等。他说了这话就走了。我在那一直等到晌午,还不见他人影,后来被几个同僚拉去商量事情,搞到现在才回来。你那主人没回来,应该还在那朋友家吧。”
柳国斌冷冷问道:“是那个朋友?”
王经承一听奇道:“你家主人的朋友,我又怎么知道?”
柳国斌一听这话,脑袋都要炸了大声嚷起来:“你把我家主人骗走,你又推脱说不知道,你就不该同行,人你领出去的,现在我别的不管就问你要人!”
王经承一听柳国斌这话有些下不来台,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和你家主人是朋友,不是他的奴才,更不是他的解差,难道他说要去看望朋友我还要拦着不成?”
柳国斌面红耳赤,直喘粗气:“先生,这事你推脱不了,我家还有你写的信,你用信吧我家主人骗到京师,又把人弄丢,我要把你告到三府六部,问你要人!”
王经承听了这话也是冷笑连连,说道:“你有书信,难道我就没有?二十天前,你家主人托成安潘知县之子给我带来书信,说家里发生了一些事,被人扣着不能走脱,必须要借用严太师的名头才行,让我写封信,雇人叫他来京,并且许给我二百两银子。书信在我家中,银子是昨天给的。你怎么能说是我骗他?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说出要告状的话来?”
柳国斌听见王经承这话一说,顿时相信了一半,声音都低了些许:“你那里知道,哎...”
王经承见柳国斌这样倒也不怎么气了,半开玩笑的问:“我不知道,你倒是知道,那你说说啊,再说了你家主人又不是小孩,会迷路被别人拐走。现在这世间也不是兵荒马乱,谁敢把你家主人煮着吃了不成?”
柳国斌一听这话,火气腾的一下就冒出来了:“你这人真胡说八道!你去吧我家主人书信拿来,要是真跟你说的一样,是我主人亲笔所留,还能有些挽回余地,要是是你写的,我,我拿刀劈了你!”
王经承看柳国斌发火,心里倒也高看这忠心护主的家伙,微笑说:“朗朗乾坤,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呀。”说完转身向内院就走,却被柳国斌一把拉住:“你去哪?你要是掏了,我去找谁要人?”王经承回身一叹,哭笑不得:“你家主人虽然生在外郡小县,但是他言谈举止都有一番大家风范。但成安却又出了你这样一位,真是一样米养百家人,不能比啊。我问你:你主人的书信我要不去拿,他自己能飞出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