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尼狂妄的笑声在空荡的岩洞中回响,震动耳膜,秦知香心惊已极,灯火通明之下,她已经看清周围,偌大的岩洞两边,摆满了各种刑具,此处应是审问犯人的刑室。古尼看了他三人害怕的神色更加得意,止了笑声,十分轻佻地道:“哎呀,这不是我那便宜大哥的小妾室嘛,怎地不好好在孤竹山呆着,特意过来看我的吗?”
杨奕世与欧阳立均怪异地看了秦知香一眼,秦知香想着这下还是保命要紧,朗声道:“不错,你快快放了我,大、大王子他马上就要过来了。”古尼突然怒道:“臭****,落到我手上了还敢嚣张,谁怕那个病秧子!这便叫你尝尝我的厉害!”他举手一示意,身后一排墨绿衣衫的男子就冲了上来。
三人立即迎战,不料秦知香才出一招,突觉胸口一酸,她被吕见苍所封穴道自被那疑似陆西寅之人拂中肩胛之后,阻滞好似更为严重,这一酸叫她一口气换不过来,“咣当”一声长剑拿捏不住掉在地上,杨奕世大吃一惊,左突为她挡下一剑,然而他受伤颇重,又流了很多血,灵动程度毕竟大不如前,众人一拥而上,他再敌两招,便即被擒,欧阳立武功不高,加上心里慌乱,独力难支,身中三刀,也被擒住。
古尼这才坏笑着下了高台,三人均被绳索绑好,古尼凑近了秦知香伸舌舔了舔自己嘴唇道:“怎么样,还敢小瞧我吗?”秦知香暗想这些人是古尼手下,与王军服饰不同,当是斟戈氏之人,武艺实在是不值一提,只可惜杨奕世都有伤在身,自己又被穴道所累,否则如何可能被擒?当下一言不发,古尼见她一脸倔强,兜手甩了她一个巴掌:“臭****!还这么嚣张!”
秦知香半边脸红肿起来,古尼见了十分满意,又换回笑容道:“嘿嘿嘿,小丫头,你倒是跟我说说,我那便宜大哥到底在做什么打算,居然让娇滴滴的小妾到这种监狱里来,是想探查什么事情?你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心情好起来,也许只挖你一只眼睛,便饶你一命。”秦知香咬咬唇,她倒是想说,可她哪里知道?
古尼冷冷看她一眼,缓缓走到一边,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条鞭子,仔细一看,这鞭子上长满了尖利的倒刺,但凡抽上一鞭,绝对叫人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秦知香见了打了个抖,古尼狞笑着道:“不急,小丫头,我这里十八般刑具,一百多种花样,这才刚是最简单、最轻松的一种,我们慢慢试,总能试到叫你开口的。”
言毕,不等秦知香回答,劈头就向欧阳立身上抽过去,他用力非常,口中咬牙切齿:“到底有什么阴谋!!你说不说!!说不说!!”秦知香和杨奕世全身被绑,眼见欧阳立像个破布袋一般被踩在在地上抽打,没一会身下就涌出好大的一滩血,整个人浸在血水中,杨奕世心中惊痛,却无能为力,秦知香再受不了,哭叫道:“别打了!!”
古尼气喘吁吁地停了手,嘿嘿笑道:“怎么样,打算说了?”这可叫秦知香说什么好?她边哭边答道:“我真的不知道呀……”她根本不是吕见苍的妾室,只是他抓回来的人质,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打算?古尼一听又复大怒,再一鞭将杨奕世抽倒了,秦知香大惊:“不要打他,杨师兄身上有伤!!”
古尼哪里管她说什么,只管再抽,秦知香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究竟为何世上竟会有这般残忍之人?能将他人血肉之躯当做玩物般对待,还以此为乐,她心中悲愤交加,熊熊怒火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突然之间,胸口那块阻滞好似被她的怒气冲开,一下真气周身运行,她两手奋力一挣,身上的绳索竟噼里啪啦地断开了。
古尼犹自没回过神来,陷入急怒之中的秦知香出手如电,一招夺下一个绿衣人的长剑,一剑一人,转眼打倒了五人,古尼惊得忘了手上的动作,跳脚道:“快快快!抓住她呀!!”秦知香怒火攻心,几乎没了神智,只是展开剑法进攻,斟戈人武艺有限,怎能抵挡得住秦知香的剑法?之前秦知香与人动手,剑法虽高,却心慈手软,不敢伤人,此时她下手再不容情,长剑挥处,或死或伤,所向披靡。
眼见不敌,古尼丢了长鞭,想去座上拿回自己的重剑抵敌,秦知香两剑逼开三个绿衣人,举剑向古尼刺来,秦知香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便是为欧阳立与杨奕世报仇,心中恐惧与疑虑尽去,剑法使来尤其得心应手。古尼只觉剑光满天兜头洒下来,他赤手空拳,避无可避,大惊失色,往地上滚倒,在这刑室中四处逃窜,狼狈已极,口中不停咒骂:“快点阻止她呀,你们这帮蠢货,快挡住她!!”
一时逼到墙角,秦知香再无犹豫,一剑刺下,成功在望之际,双腕却突然被人握住了!古尼吓得浑身发颤,定睛一看,此人银裘的披风,黑发披散,脸上满是轻蔑之意,正是同父异母之兄吕见苍。秦知香双手被他制住,全然无法动弹,杀死古尼不过就在咫尺,又气又急道:“你放开!”
吕见苍从旁将她双手压住,倒有些像将她怀抱而住,淡然开口道:“你不能杀他。”秦知香气得眼圈泛红,情知吕见苍既到,自己武功低微,是断然没有机会再杀古尼了,吕见苍看她一眼道:“杨奕世还没死。”秦知香一听之下,长剑松手,转身看杨奕世而去,剩下吕见苍跟古尼对峙。
古尼一打滚从地上跃起,极力装作没事一般,声音响亮道:“你好啊,居然找人到南涛监狱来闹事!我要告诉父王大人,看他怎么处罚你!”吕见苍听了面无表情道:“那我也想问问二弟,这里明明就是南涛的处刑问询室,又怎会变成你的地盘了?”古尼脸色一僵,支吾道:“因为我接到报告,有人妄想劫狱,所以前来阻止!”
吕见苍嘴边浮现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最好是如此,若是被旁人知道了,二弟你喜好动用私刑,不仅在自己的星冠宫里设有刑室,连原本隶属于父王的南涛监狱,刑室都为你个人所用,恐怕在西戎五族之内,父王也没有什么颜面了。”古尼脸色难看,答不出话来,吕见苍不再理他,转而走到秦知香身边。
杨奕世浑身浴血,早已没了意识,秦知香蹲在边上不敢动他,吕见苍望血已流干的欧阳立一眼道:“他死了。”秦知香眼中之泪泫然欲滴,抚着杨奕世道:“你救救他。”吕见苍淡漠地道:“还有四个艮月派的弟子,已经都抓回来了,你还要逃吗?”秦知香默然无语,吕见苍又道:“我点了你的云门之穴,封住了你的内功,是谁给你解开的?杨奕世没有这个功力。”
秦知香眼中只看到杨奕世鲜血不停地流出,她泣声道:“你先救救他好吗?”沉默了一阵,吕见苍道:“有个法子,不但能救杨奕世,还有你的师父、师兄弟,我都一并放走,你愿意听听吗?”秦知香心中一凛,心知他想要交换什么,果然他说道:“告诉我有罗氏青阳在哪里。”
青阳应当与陆西寅在一处,而陆西寅所住之处,她也依稀还记得在哪里,但若是答应了他,无异将青阳推入火坑,她又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吕见苍见她犹豫,说道:“为表诚意,我可以先将杨奕世送医,你慢慢考虑。”言毕,便有苍梧派的帮众将杨奕世抬了下去,秦知香跟随吕见苍返回地面,心情极度沉重。
这边厢古尼暴怒着将刑室砸了个稀巴烂,几个绿衣随从被他用鞭子抽得鲜血淋漓:“没用的东西!叫我丢这么大的丑!要你们活着有什么用!打不过,不会用毒吗?!一群蠢货!”他突然一下省起,自语道:“用毒……”
马车驶出南十四区许久,一路往南,径直出了南城门,秦知香看着窗外,有些疑惑地道:“现在去哪里?”吕见苍闭目养神道:“柯宁城。”秦知香不知柯宁城是何地方,问道:“去做什么?”吕见苍睁眼看了看她道:“原本有事要去柯宁城,却又担心你穴道解开会跑了,所以只好中途折返。”
你倒是谨慎得很,秦知香暗自腹诽,口中道:“你又怎么会跑去南涛监狱去抓我?”吕见苍叹气道:“秦小妹,我还道你十分聪明呢,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都不晓得,我一回十二营的宅邸,我两个帮众跟我说你逃走了,一个还被点了天突穴,你下手也真狠,再重一些,他恐怕就要丧命了,随即西营的人就来跟我说,那几个艮月派的弟子也不见了,你想想,你们一块儿走的,能去哪里呢?”
秦知香哑口无言,自己几人心中所想竟全被他看穿,暗自懊恼,此次失败,下回恐怕再没有逃跑去救张胜义他们的机会了,莫非真的只能供出青阳的所在?吕见苍淡然看向她道:“秦小妹,我劝你别再动什么歪脑筋了,我往后去哪儿可都会带上你,在我面前,你可耍不了什么花样。”
秦知香虽然恼怒,却心知他所言非虚,顿觉无计可施,很是挫败,抬头见吕见苍面色依然黑紫笼罩,随口道:“你的这个弟弟,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人,适才逼问我,你有什么阴谋呢,你又何必对他这么好?”吕见苍听了倒有些兴趣,笑道:“哦?他问你我有什么阴谋?他还真是病急乱投医。”秦知香觉得他实在是奇怪之极,寻常人听到自己弟弟这般憎恶自己,还会如此开心吗?
秦知香有些疑惑吕见苍究竟想要什么,若说他想要成为骊戎首领,那么就不该阻止她杀死古尼,若说他便是忠于自己的父亲和骊戎部落,却又不见他与自己父亲有多么亲密的关系,再加上他身体这么不好,就算追逐利益,又能享受得几时?偏偏又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适才古尼问她吕见苍有何阴谋,她发觉自己便是编造一个都无从入手,只因这人实在是匪夷所思,全不是她可以揣度的。
秦知香摇摇头,吕见苍究竟如何又与她有何关系,她只需专心想办法逃跑就是,吕见苍忽然说道:“秦小妹,委屈一下了。”他出指如风,又封住了她的三个大穴,他笑笑道:“柯宁已到,还希望你老实待着,我好去做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