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立时沉寂了下去,满朝文武不禁俱是去偷看高坐于銮座之上的萧拓,他冕冠上的十二旒彩玉微微晃动,散发着淡淡的色彩,他面上亦挂着淡淡的笑容,似毫不介意的在听着这一番激辩。
晓月早料到必会有人以此来扰乱视听,却未曾想过竟会是丞相袁德,一时有些发愣尴尬,只扶着沉重的腰身站着,望了袁德一会儿,方才缓过神来,仍旧是淡然的一笑,声如玉露一般清透:“相国大人所言不错。本宫今日在这德政殿上与文武百官们商讨这《齐律改制三策》是否该施行,确是有违了女人‘不该抛头露面’的旧俗,确是本宫不该了。不过,本宫想借此机会请教相国大人一件事。”
袁德瞧着晓月,“何事?”
晓月一指轻轻抚抚额角,“本宫听闻高祖皇帝的王夫人曾随高祖皇帝南征北战多年,还曾经替高祖皇帝披甲挂帅过,好像还击退了楚军二十万?本宫年幼,入宫又晚,这些事也只是道听途说来的,相国大人曾随高祖皇帝征战过,不知可曾有所耳闻或亲眼目睹当时的真实状况呢?本宫实在是好奇的很,着实想领略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巾帼英雄的风采。”
袁德面上忽的有些挂不住,拱一拱手,道:“王夫人确是巾帼女英雄不假,你听到的这些也不是什么道听途说,确有其事。只是,王夫人有此行为不过是顺应当时的情势……”
不待他再说下去,晓月已然含笑接口道:“多谢相国大人赐教!本宫今日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时候该因地制宜,什么时候该因时制宜,什么时候该因人制宜了。原来,‘女子不如男’这句话是错的!看来,本宫着实是才学浅薄,真该好好用用功了,这德政殿,本宫也实在是不该再来了!”
“你…?”袁德胡须几乎倒立,却接不下去。
晓月始终微微含笑,柔和且大度得体,此时,慢慢转身,费力的跪了下去,自扶着腰肢,高声道:“陛下!臣妾今日在此妄谈国事,还请陛下责罚!”
两侧文武连忙各回各座,却抑不住的低低窃语。
“嗯…”萧拓轻轻从鼻里哼出一声,满殿立时鸦雀无声。
“皇贵妃今日在朝堂上与群臣辩驳,确是有违祖制,不过朕听着好像也不是全无道理嘛,众卿家,你们说呢?”他好似全无所谓一般的问着。
群臣伏了首,偷偷的左右相互看看,异口同声高声答道:“陛下说的是!”
萧拓语气平淡的道:“众卿家都这样说了,那朕便依了众卿的意见吧!袁德、许嘉听旨!”
袁德与许嘉两人忙高声应道:“臣领旨!”
“委你二人负责依着这《齐律改制三策》改制我大齐律法。”萧拓的声音异常威严。
许嘉立时便高声应道:“臣遵旨!”袁德仿佛总有一丝不甘心,终还是也高唱了一声:“臣遵旨!”
萧拓只抬一指,朝下面点了一点,“至于皇贵妃嘛,你们瞧,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今晨张行为皇贵妃诊出了双生之脉……”言至于此,他便有意停了下来。
众臣闻言,毫不犹豫的齐齐纳头,同时高颂道:“臣等恭祝陛下!恭祝皇贵妃娘娘!”
太常公孙博先一步长揖至地,高声颂道:“陛下!皇贵妃娘娘能同时孕育两位皇子,此乃我大齐的福兆啊!我大齐必能千秋万代!常盛无衰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顷刻间,满殿文武尽皆俯地,高唱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萧拓待到殿内再复静下来时,方才慢慢言道:“皇贵妃也算是我大齐的有功之人了,这责罚嘛,就免了吧!”稍停了一停,“不过这日后嘛,皇贵妃还是要以教养皇子为要,今日之戒还是要铭记在心啊。”
“臣妾多谢陛下恩典!陛下教诲,臣妾定当永不忘怀!”晓月大声清楚的谢了恩,才慢慢费力的起了身。
抬首遥望那高高在上的金銮宝座,他微笑中的深情只有她看得懂,那种不言自明的相通只有她和他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