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苑的阳光仿佛总是明媚的。
纵有多少不适,晓月每日里总有几个时辰是扶着沉重的腰身忙碌在厨房里的。于她来说,亲手为自己的夫君调一杯羹、制一块糕,已是极浅淡的一种幸福。
在潇湘苑的每一个日子里,她面上的淡淡笑容总好似夏日里最艳丽的花朵,灿烂得能生出万丈光芒一般。其实,女人最大的美丽与幸福永远只来自内心深处。
锅碗瓢盆、柴米油盐,普通夫妻的生活本就如此,普通人家的幸福也本就这般简单!
无需山珍海味,只要粗茶淡饭,总也是那般香甜!
每日繁忙中,知道有那样一个最最贴近自己心灵的人在某一处等待,仿佛已嗅到她亲手烹制的美味,或一杯芳香的清茶。这样的感觉,便是普通男人的一种简单期待、简单追求!
萧拓的心境也正是如此!
这样的日子,纵是怎样忙碌,也总是轻松愉快。
悄悄步入厨房,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背影,心痛中带着一丝丝的甜蜜。
家,能拥有一个温暖而惬意的家庭,是他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
妻子,能有一个与自己心意相通的爱人朝夕相伴,是他一个简单的梦想。
原总以为这些都不是他所能拥有的,却未料想,老天,竟待他这样厚重,给了他所有想要的!
余生,他必定是要尽心尽意去珍惜的!他也必定要尽全力去爱护这一切的!
只待他再做了这一件事以后,这世间,就再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全然拥有这所有的幸福与甜蜜!
晓月将炒好的小河虾盛了盘,正转身欲搁置在身后案上,却忽见萧拓立在门口痴痴的看她。他总是这样,或在她睡时痴痴的瞧着她;或在她忙碌时,痴痴的瞧着她;或在她读书、弹琴时,痴痴的瞧着她……,他那副样子,倒好似初见一般,更好似永远也瞧不够一般。晓月不由得笑起:“瞧你,天天看、**看,难道还看不够么?做什么还总在人家身后偷看呢?”
萧拓闻言温暖一笑,边走近晓月边笑言道:“说的没错!我正是天天看、**看也看不够。还有,纠正一下,看自己的老婆那不叫‘偷看’?应该说‘光明正大’的看!”
“什么‘光明正大’?‘光明正大’怎么还站在人家背后?”晓月不由瞥他一眼,同她在一起,他愈来愈学会了‘强词夺理’。
萧拓一拍手,指指外面晴好的天空,正经严肃道:“你瞧外面太阳那样大,我可正经是站在太阳下瞧你的,可不正是‘光明正大’么?”这两句说完,晓月刚无奈的瞧瞧他,他已经自抑不住‘哈哈’的笑起来,握了她的手,触到她指尖的冰凉,心里忽的沉下去一大块,蓦然的止了笑,瞧着她,抬手为她拢起鬓边一点散发,心间的怜惜不由自主的漫上眼里,盛载了满满的爱意,伴随着疼痛,那样真实,反倒令他感到一种难言的酸楚。
自入了这泰和宫,没有那样多的宫廷规矩仪礼要遵守,晓月便总是这样一袭素衣的装扮、简单的发辫,甚至连一支釵环都不佩戴。然而,这样的她,他却总也看不够、瞧不厌。每每看她时,有的,只是心痛。这许多日来,眼见着她面色愈显苍白,虽然总是灿烂的笑着,可他却看得出她不过是在强撑着这幅愈加疲乏的身躯,每日间,除去在这厨房里忙碌的时刻,她多是在沉睡中。再加上他最近朝政上的事物愈加繁忙,每日想与她多聊上几句,多半也就要靠在这一日三餐时。每隔一日传了张行来问话,张行倒是谨言慎行,言辞始终如一:请陛下宽心,娘娘是气血亏虚过甚,但有臣在,必保得娘娘能安然诞下皇子。
每每至此,每想至此,萧拓都更加怨恨自己,宫中既已有了那样多的妃嫔,缘何还要她为自己受这样一番苦楚?
瞧着他这样一副自怨自责的模样,晓月轻轻抬手,轻轻拂开他皱紧的额头,轻笑道:“瞧你,我晓得你在想什么,你总觉得对不住我,不该使我受这样的苦,可你不想想,这天下哪一个做母亲的不是九死一生?可就是这样的九死一生,女人也是甘愿要受一受的,这便是母爱,这样的苦,不过是开头而已,后面……”说到动情,晓月低一低头,连声音也低了下去,温柔的整理着他月白色的衣襟,“后面还要教养两个孩子,……还有许多……是比这还要艰难的……”
萧拓忽然就紧紧攥住了她手,贴在胸口,他的胸口是那样温暖的,阵阵的暖意传在她的手上,有一种令人沉睡的舒适,她仿似是不由自主的慢慢阖了眼,听他缓缓的说着:“没关系,无论怎样艰难,只要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