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宫地处兴泰县,距离元阳不足三百里,是在前朝祥林宫的基础上修建的离宫,规模仅次于元阳的上阳宫,其实也是陪都。全部工程落成已是太宗弘治二十年,弘治二十四年,太宗皇帝便驾崩于泰和宫的建章殿。魏迎蓉替萧延偷盗遗诏及辛亚为萧拓盗回遗诏等事件都发生在这里。故而,萧拓登极七年以来,甚少去泰和宫避暑。
此番,他带她驻跸泰和宫,名义上为她便宜休养身体,实际上,不过是担心回到上阳宫后,他无法抽身护她周全而已。
他的心思,她如何能不明了?
可她,是那般的想念那大片的紫色浪潮,想念那风中轻轻摇曳着的秋千,想念着她的家,那淡淡飘香的味道……
可她,也是这般的想与他安静的相守。
萧拓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一般,轻轻道:“现在你有身孕,不宜兴修土木,待到孩子百日以后,我叫人在泰和宫内给你修一座一模一样的望月轩。泰和宫内,一样会有我们的家的。”
晓月抬眼看他,他面色温和如玉,眸中情根深种。心间既觉甘甜香美,又觉惭愧无比,“朝廷无处不需要银子,况且国库再宽裕,也是百姓们的血汗钱,怎么可以为我一人而大肆挥霍呢?你若真是为我这般做了,便是要叫天下人都戳我的脊梁骨!难不成,你想让我遗臭万年么?”
“好,好,好,算我想得不够周全。”萧拓见她面色不悦、一本正经,连忙应承下来。
待达泰和宫时,晓月孕期已满八月余,虽离产期还有一段日子,却已似足月一般的滚圆。
韦成海老早的就携着小德子等一班侍从候在宫门外,见了晓月,韦成海老泪纵横,跪地叩首高声道:“娘娘!奴婢总算是把娘娘给盼回来了!”小德子等人更是哭得稀里哗啦,个个抹着眼泪,声声唤着‘娘娘——’
这般场景,晓月也感动得满目泪水,一手扶着沉重的腰身,勉强弯身去扶他们,连连道:“快起来!公公快起!小德子,你也快快起来!大伙都快快请起呀!”
萧拓心间宽慰,倍觉轻松,抬一抬手,“都起来吧!皇贵妃身子不便,不便一个个的去扶你们,大伙还是待到了潇湘苑再与皇贵妃慢慢叙话吧!”
“是。”韦成海和小德子带头应了起身,两个抢着一边一个搀了晓月的手,扶着晓月上了辇舆。
泰和宫,山青泉甘,水美林密,环境清幽,雾霏露结。有殿宇、湖泊、山峦和平原,有云水苍茫、长堤雕梁,有瑶台琼楼、鸟语花香,有巍峨的德政殿、葱郁的青松峪、烟波玉雪斋、傲竹静音阁......,有江南的秀美,北国的草莽,东部的沧浪,西部的叠嶂,揽天下奇景,浓缩于一处。
潇湘苑位于泰和宫银亭榭的江声岛上。风景如画,阳光映射,倒影如水银倾泻,故而名曰‘银亭榭’;青山滴翠,宛如仙境,清幽中仿似有声浪习习,所以唤做‘江声岛’。置身潇湘苑中,抬首可见绿水青山、云堤翠柳,低首可见碧荷粉莲、群鱼戏水,可自由享受清风徐徐、荷香缕缕,凭栏而坐,可尽享人间仙境。
不待萧拓开口,晓月已含笑抢先说道:“你离宫日久,一定有许多要务处理,我也累了,想先歇一歇,明日再传张行来帮我把脉好了。”
萧拓颇为为难,还要再加分辩:“可你……”
晓月已打断他道:“我怎样?哪个孕妇能没一点儿毛病?都是正常的,你快去忙你的吧,我可不愿人家说我的夫君是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皇帝,快去!”边说边推着他。
萧拓被她推得反倒兴起,回臂揽住她浑圆腰身,笑道:“怎样?我心疼自己老婆,想多陪陪老婆,有谁管得了么?”
“谁敢管你?谁又要管你?你喜欢,就坐在这里好了,我可是累得很,要去睡觉了。”晓月状似严肃的拨拉着他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