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叫做‘****’。”晓月手执书卷,忍不住抬首看向萧拓,轻轻言
道。
萧拓倚靠在一方龙榻上也执卷在读,闻言搁下手中书卷,“说下去。”
自由上郡南下,已改用了同色六马所驾、空间宽敞、雕画九龙的辇辂,行驰道,故而虽
在快速的行进中,车驾晃动仍极其轻微,又有宫畿卫队随行,再无一分闲杂的叨扰。
晓月淡定微笑,“人是一种有欲望的生物,而钱财又是人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件,你想叫人家帮你办事,总要先让人家吃好、喝好、穿好,人家没有了那样多的后顾之忧,才能一心一意的为你不是?你满足了大多数人的这种浅薄欲望,自然就有大多数的人不去为了一些蝇头之利而甘愿冒险了,这就叫‘****’。而人的欲望有时又是无止尽的,那就要有与其配套的‘惩罚机制’,这就是你常用的恩威相济。”
萧拓望着她,轻轻一笑,“不错,正是如此。”抬一抬手,“还有什么?再说下去。”
“那邢跃原本是掌管皇室财政的少府,你必定是以为他是心腹之人,方敢委派他那样重要的一件任务,却不料他为人胆小且不通水利。你如此用他,想必也是再选不出比他更为合适之人。水利于国家好比血液一般,少了,身体干涸,多了,又会气血上涌,可朝中却没有专管水利的衙署,导致你现在无专业人才可用,不如趁此机会,培养一批可造之材。”
她款款而谈,句句剖析得明白合理。
萧拓望着她温暖一笑,她是这般聪慧,该避开的话题坚决不提及,该阐明的观点清晰明了。“果然是我的爱妻,件件都能说到我的心里。李贾岚确是人才,可他实在是……,实在是腐朽至极,顽固不化……,朝中官员,政上有稳重干练的袁德为相,后继又有御史大夫赵宏光;律有刚直不阿的许嘉为廷尉;有善于理财的付森为大司农;宫内禁畿有忠心不二的中郎将宇岚英,等等,虽是如此,仍是人才不济呀!不止需要水利人才,还需军事人才,现在的武将,要么是白发老将,要么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都不是堪当重任的好材料。还有,朝政上确是有许多方面需要进行改革了。只是这些事情总是急不来的,还需脚踏实地的一件件办下来。”他说着已起身靠看过来,执了晓月的手,脉脉温情,“晓月,有你陪着我,纵使这条路怎样艰难漫长,我总不会觉到寂寞孤单,我总觉到眼前有着无限的光明。”
晓月微微歪头看他,笑得恬淡,温温柔柔道:“有些人呢,仗着自己才高八斗,或者会很顽固,儒生嘛!总会有一些持才自傲的,你善加利用不就行了?谁人没有三五处缺点,若是一点都没有,那哪里还叫‘人’呢,那不成‘神’了么?”
萧拓轻轻捏捏她的鼻尖,笑道:“我的爱妻就无一处缺点啊。”
晓月轻轻打着他的手,白他道:“行了吧,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都好,当然看不出缺点来了,谁说我没缺点?我的缺点一箩筐,说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呢!”
萧拓凑近她脸颊,假意细看,“哪里?哪里?我仔细瞧瞧。”
晓月咯咯笑着,轻轻推他,“不要闹了。”忽然双手抚住了胸口,气息不调,一张娇颜顿时苍白了许多。
萧拓一时被吓住,忙揽她在怀,语无伦次,“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快来人!快来人!”
立刻听见辇辂外宇岚英等人应答的声音。
“传太医!传太医!”萧拓已焦急万分。
辇辂外一阵低微的喏喏声。
晓月强忍难过,抬手缓缓抚上他焦灼的脸庞,强扯出一抹笑容,“我——没事。”指指高高隆起的腹部,“这孩子——实在是——淘气得很。”慢慢缓过几口气来,缓慢的提醒道:“你忘了,我们路上并未携太医同行,我这不过是孕期的正常反应,你不必担心。”
萧拓顺她手指,看向她腹部,怨责道:“都怪我不好,使你受苦,我总以为你没那么娇弱,竟然糊涂到连太医也不带一名来,此番到了泰和宫,第一件事便是传张行为你诊脉。”
晓月一时发愣,反问道:“我们不回上阳宫么?”
萧拓温和一笑,一面替她擦去额上刚刚难过时沁出的微薄汗珠,一面柔声答道:“正值暑期,我们就不回上阳宫了。泰和宫温度怡人,也安静许多,最适宜你休养身体。以后我每年都陪你在泰和宫住上几月,岂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