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我家相公是否纳妾,这个,全凭他自愿,我是不管的。”晓月轻轻柔言,微微笑着,“只是,嫁与我家相公,对于女子而言,未必都是件好事,若是两相选择,其实在这乡野间无忧无虑的渡过一生或许更好也未可知。”
这一番话,紫玉和路夫人都知晓她说的是十分恳诚的。
只是众妇人和蓝蓓都未听得明白,中年妇人以为她不愿意为夫君纳妾,“莫非夫人不喜你家相公纳妾?可这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儿,就如夫人现在身怀六甲,如何能照顾你家相公周全?此时若是有一房伶俐乖巧懂事的妾室能服侍在身边,那岂不更好?”
蓝蓓一张俏脸已快红至耳根,娇羞中带着许多尴尬之色。
晓月连忙欲解释:“大嫂误会了……”后面的话尚未出口,忽觉身畔有呼呼风声袭来,扭头四顾间,已不知从何处窜出了十几二十左右的黑衣蒙面之人,高声呐喊着:“昏君!纳命来!”挥剑疯狂冲上前来。同时听闻身畔宇岚英等人霍的齐齐拔剑出鞘,‘哗啦’声响成一片,宇岚英已大喝一声:“护驾!”六七侍卫顷刻间忽的一齐拥上,护在萧拓周围。
众农人未曾见过此等阵仗,登时慌神,嚷声高喊着救命,急欲狂奔逃离。萧拓疾起身,断然高声下令道:“保护百姓!”说话时,已拨开眼前侍卫直奔两步外的晓月而来。
晓月身子相对笨重许多,被紫玉和路夫人两面扶着,方才站起身来,萧拓一手提剑,一手紧揽她入怀,镇定安慰道:“别怕!”
‘嗤咔’刺耳的长长声响顿时响成阵阵,顷刻间,两方已斗在一处,拳脚相交,尘土四扬,铁器兵刃交划裂响,惊得歇在树丛中的鸟儿悲烈的长鸣着扑棱着翅膀疾速逃离,耕牛‘哞涅、哞涅’唤个不停,狗儿也惊恐的跳腾着、狂吠着,冷兵器撞入血肉时发出的嗷嗷惨叫,掺杂着惊慌的人们无措时的叫喊……
方才还恬静悠然的乡野顿时成了一片血雨腥风的战场。
‘嗷嗷’惨叫声愈烈,晓月细顾中方才发觉倒下之人多是黑衣刺客,而护卫侍卫仿佛忽然间增加了许多人进来,其中一身手敏捷、下手狠重之人身形甚为眼熟,心头似有一抹亮光突然闪过,原来是左原青?
他既是一直跟在他身边在暗中护驾,想必他早已料到了会有这样一场恶斗?
晓月茫茫然抬眼去看萧拓,他气定神闲。身前已有十数名艺高的侍卫护驾,纵是那些刺客身手了得,亦是已近不得他身前。
仿似天昏地暗中,打斗嘈杂声音渐歇渐止,一众百姓无一人受伤,只是个个惊慌失措,颤巍巍的躲在萧拓后面。
宇岚英与左原青已一左一右执剑立于萧拓左右。
有侍卫押了两名尚未赴死的黑衣刺客过来,隔了几米远,将他二人狠狠按倒在地,怒声喝道:“跪下!“
左原青走过去两步,抬剑指向他二人,沉声喝问:“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二人互看一眼。
左原青立觉不妙,疾步奔上前去,仍晚了半步,那二人已纳头歪倒,牙关紧闭,口角暗红血液直流。左原青用力捏了其中一人下颌,狠狠甩手,回身拱手道:“陛下,他们已咬破了事先藏在口里的毒药囊,毙命了!”
萧拓唇角轻扬,一抹冷笑忽的浮现,瞬间消失,平静无痕,“死去的侍卫家属各抚银五百,受伤的尽快送至附近郡县医治,各赏银一百,百姓们为朕受累,各赏银五十。”
宇岚英领命而去安排。
另一边,左原青已安排人手处理那些染血的尸体。
萧拓转首见晓月仍余愣怔之态,柔声道:“没事了。”
“你……?”晓月半晌方才开口,已然被众人高呼万岁的跪拜声音打断。
众人待萧拓一番旨意吩咐完,才从惊慌失神中反省过来。
萧拓连忙趋身去扶最先的那稍长农人,连道:“大家快快请起!”
众人又高呼了几声‘万岁’才一个个杂乱无章的起身。
“朕今日行至此间,本欲与大家同席而食、围坐而谈,却未料竟带给大家一场灾祸,朕心甚痛,幸得众人护卫,得朕与皇贵妃周全,朕便命人在此建牌坊一座,以永铭大家今日护驾之举。”萧拓扬臂轻轻一指村口位置,“这粟泉村隶属沧县。传旨下去:三年内沧县赋税全免。”
宇岚英领命应下,又将银子逐个发放下去。
众人已感恩不尽,又是一番跪拜谢恩。
蓝蓓面色似是潮红,又似是青白,夹杂在众人中,再不肯露头,前一刻的天真欢快丝毫也无,只讷讷的低了头。
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孩儿,她心中顷刻而发的感情,像天边洁白的云朵,纯洁却不切实际,这样蓬勃的感情,于她,已不知是否收得回?何时才能收得回?
晓月看得心中不忍,慢慢走过去,站在她面前,轻柔的执起她的手,那是农家女孩织布劳作过的手,不似宫中那些女子的那般青葱纤白、柔软无骨,却另有着一种健康的味道。“蓝蓓,能一直生活在青山绿水间,能一直这般的自由呼吸,你的生活是我永远也追求不到的。你还年轻,你的日子还有长长久久,一定会有一天,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带着你,游历这青山绿水,带着你撑筏捉鱼,带着你耕田织布,他与你,相亲相爱,到那时,你才会真正品味到爱情的滋味。”
蓝蓓听得似懂非懂,懵懵懂懂的抬头看她,她眸中清透明亮,那样美丽的一双眼睛,她的浅浅微笑温暖得令人舒心,明媚得像头顶的阳光。蓝蓓目光不自主的转向萧拓,却似是偷偷一瞥,那么匆忙,便慌乱的移开了。
他气宇轩昂,浑身上下无不自然而然的散发着潢潢贵气。
也许,真的只有眼前这般美丽的女子,看到她便会令人觉到心安、心静的女子,方才配得起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