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过后,不久就到了腊月。
腊月初八早上,苏薇起的蛮早,北楚人对于腊八并不在意,似乎没有这个习俗,但是她有。以前每年腊月初八,一大早奶奶就会起来熬粥,熬好之后先是赠送亲友,然后全家人再坐在一起吃。
前一晚已经将红枣红豆等都用水浸泡好了,这会跟春喜把米洗好,下锅去煮,然后跟春喜一起做糕点。天色渐亮,粥也香了。
苏薇让鹊鹊去请马韵诗和玉琼过来,玉琼倒是过来了,马韵诗却说身子不适没有过来,苏薇盛出一碗装进小食盒,让鹊鹊给送去了。想了想,又盛出一碗来,让春喜送进了芙太后的瑶光殿。
待她们出门后,苏薇拿出做好的糕点带着玉琼回了自己屋子,屋里生着火炉,倒是十分暖和。天也亮了,等着隐之他们下了朝过来,大家就可以一起吃了。
玉琼身着一身黄色衣裙,衣领袖口都是厚厚的白毛,看起来像一只毛茸茸的兔子。她一边烤着火,一边吃着糕点,脸上是狡黠的笑:“嫂嫂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苏薇白了她一眼,纠正道:“苏薇,或者叫姐姐也行。”
这个丫头最近突然转变称呼了,以前叫她名字,现在竟然叫她嫂嫂,说了几次都不听。
玉琼吐了吐舌头:“哈,这是我九哥吩咐的,你不乐意啊,就找他去!”
两人闲聊的当儿,外面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猜想是隐之他们过来了,起身去给他们开门。
门一打开就有冷风灌了进来,果真门口站着隐之等人,最前面的秦真身着一身官服,鼻子冻得红扑扑的,她身后是隐之三人,最后面,是那个人。
苏薇有一瞬呆愣,秦真就推开门进来了:“可算到你屋了,外面真是冻死人,快让我们进去…”
“还是这屋里暖和,不是说有好吃的么,快拿出来!”说话间,三人已经进来了,只留下最后那人,两个人对视。
苏薇还在考虑要不要让他进来,他却开口了:“不必苦恼,朕不进去。”
“那正好,本没打算让你进来。”说着准备关门,却被他挡住了:“就这么不待见朕么?你也不用赶,东西送到了朕自然会走。”
说着使了个眼色,有个太监双手捧过来一个大盒子,毕恭毕敬的交给苏薇。
“这是什么?”
“西敖拓拔大王的镜妃托人送过来给你的。”他随手敲了敲盒子,眼中有些许笑意:“朕已经看过了,是个好东西!”
“行了,外面太冷快进屋吧,你这身子经不起冻。朕也得回去批折子
了。”说着,他转身离去。
苏薇费解的接过盒子,有些重,回屋放到桌子上。玉琼跟秦真马上就聚过来:“是什么好东西,快些打开看看。”
其实她自己也有点好奇,点着头,将盒子打开,那里面是一双泥人。
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男的一身战袍,威风凛凛,女的一袭柔裙,笑面如花。不难看出,那两张脸,那是她跟宸祥的模样!
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在西敖时,她是有拜托镜瑶做一对她跟宸祥的泥人。那时她以再也不做泥人拒绝了,却不想现在还是做了。
只是,今时已不同往日。现在得到这对曾渴望的泥人,她除了苦涩,却再无欣喜。身边两个女子拿着泥人不住惊叹打量,玉琼忽然惊呼:“这里有封信。”
苏薇接过信,塞进衣服里:“好了别看了,吃东西罢!都上午了,你们也该饿了!”
待大家坐好,苏薇带着春喜去厨房拿粥了,端着美味小菜和精致糕点,摆了满满一小桌。
她们并不懂腊八粥的寓意,秦真惊讶的问道:“为什么要请我们过来吃粥呢?”
“这也不是普通的粥,这叫腊八粥。”苏薇将以前奶奶告诉她的关于腊八粥的典故说了出来:“传说上古五帝之一的颛顼氏,三个儿子死后变成恶鬼,专门出来惊吓孩子。那时人们普遍迷信,害怕鬼神,认为大人小孩中风得病、身体不好都是由于疫鬼作祟。这些恶鬼天不怕地不怕,单怕赤豆,故有“赤豆打鬼”的说法。所以,在腊月初八这一天以红小豆、赤小豆熬粥,有祛疫迎祥的寓意。”
几人听的津津有味,大家吃着聊着,十分愉悦。
结束之后,粥还剩下不少,苏薇想了想,又盛了一碗让春喜送去了御书房。
春喜只当她恨死了皇上,对此举十分不解:“这里不会下药了吧?你要毒死皇上?”
苏薇摇头:“我奶奶说,如果粥吃不完,就送给穷苦的人吃,那是为自己积德。”
春喜惊到,那是当今万岁爷啊,九五至尊,他是穷苦的人吗!!咂着舌,她还是拿着小食盒出发了。
御书房里,宸祥还在聚精会神的批折子。案边吴小宝为他准备的早膳早已凉透,也不见他吃一口。
门口春喜禀明来意之后,被吴小宝引着进去了,腊八粥被端到了宸祥桌边,他这才抬头:“这是什么?”
“回皇上的话,腊八粥。”
“腊八粥?”
“是的,以红豆,核桃花生等熬制,姑娘说,有祛疫迎祥的寓意。”
宸祥勾起淡淡的笑:“是她让你送来的?”
春喜点头,宸祥唇边笑意更深了:“她有说什么么?”
“她说…”春喜纠结了一下,才吞吐道:“她说,如果腊八粥吃不完
,就送给穷苦的人吃,为自己积德。”
“是么?”出乎意料的,皇上并没有生气,反而心情很好的端起了那碗粥:“那朕这个穷苦的人,可不能辜负她的好意了。”
春喜吃惊,吴小宝也纳闷,这新皇帝的脾性他也摸不准,该高兴的时
候他发火,该生气的时候他又愉快,实在有些喜怒无常。但他倒是可以肯定,皇上对寒烟居那位,真是极其疼爱的。
“味道确实不错。”他似是尝到了人间美味般赞赏。
春喜忍不住咂舌。她又不是没吃过,也跟平常的粥差不了多少,这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皇上,怎么比她还没见过市面。真真是…唉!
“小宝,传朕旨意,拨款到民间设立分发点,分发腊八粥。”他忽然放下碗又道:“算了,朕还是拟定文书吧。”
不多时,春喜端着空碗跟吴小宝一起出来了,吴小宝手中拿着新拟出来的圣旨。
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年,宸祥颁布旨意免除年末赋税,并从朝廷拨款在民间各处设立分发点,给老百姓分发腊八粥,对于贫民穷苦之人,还有衣物棉被领取。正巧那晚初雪就下了,这旨意一下,就立刻在民间引起了的极佳的反响。
从此以后,每年腊八朝廷都会拨款发粥,北楚渐渐也有了吃腊八粥的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