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堂内,众人心思各异,欢声笑语之下隐着一场人生大戏。
宴席过后,袁旭便领着众人去了丞相府后院中的戏台。
丞相府的老夫人对戏极为痴迷,袁旭为尽孝心特地在府中建了一座戏台。
戏台建在砖砌台基上,单檐歇山顶,梁架结构,大斗分置于四角柱上,斗口设十字雀替承大额枋,额枋上四周施斗拱十二攒,分补间和转角两种,五铺作,重昂重拱技心造,承托檐出与上部拱架,斗拱里转角处设抹角枋、抹角梁。井口枋上施梁架斗拱,抹角枋中心处设一垂柱,架起小型阑额,形成平面八角形屋架,中心悬雷公柱一枚,别扵藻井之趣。
戏台上各路仙子齐聚,流云水袖翻飞,锦绣霓裳相映成景。麻姑献寿灵芝酒,蟠桃会中宴歌舞。仙宫中人赐福来,人间王母享荣禄。
雍容华贵的西王母端坐宝座,“喜滋滋移莲步用目观望,看瑶池好华艳胜似天堂。诸神仙齐来到瑶池庆赏,因此上设寿宴齐集非常。海屋添寿祝圣诞,福星永乐画堂前。岁岁年年逢此日,蟠桃会上会君仙······”
四仙女上前拜寿,“画堂筵庆雀屏开,福禄荣华自天来······”
众仙上前拜寿,“画堂今日寿筵开,殷勤祝寿瑶池界······”
共祝圣寿无疆!
乐声盛,麻姑上前拜寿,“手捧佳酿瑶池献,整来彩衣拜金阶······”
麻姑献上圣寿长生不老酒,西王母大悦,赐众仙蟠桃为结缘之品,邀众仙共饮圣寿长生不老酒,并命麻姑于众仙面前执壶敬酒。
麻姑领命,“瑶池领了圣母训,回身取过酒一樽。进前忙把仙姑敬,金壶玉液仔细斟。饮一杯能增福命,饮一杯能延寿龄。愿祝仙师万年庆,愿祝仙师寿比那南极天星。霎时琼浆都饮尽,愿年年如此日不老长生······”
寿宴开处风光好,争看寿星荣耀。羡麻姑玉女并超,寿同王母年高。寿香腾寿烛影高,玉杯寿酒增寿考。今盘寿果长寿桃,愿福如东海得寿比南山。
戏台上的麻姑光彩万状,夺目非常。
戏台下众人如痴如醉。
素弦望着戏台上的麻姑,笑颜如花绽放,南华,始终是南华。
坐在魏夫人身边的茉萱一会儿望望戏台上的南华,一会儿望望兰亭夫人身边的素弦,一会儿望望坐在一起的兰亭柳眷和钟离逐风,不得半点儿空闲。
戏唱罢,叫好声如潮。
丞相府的老夫人最为满意,慷慨恩赏随之赐下。
戏曲方罢,歌舞又上。
繁华的永远只在明处,今日寿宴,皇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何处有人受苦,何处有人遭难,却无人知晓,无人过问。
明处涌动着的是欢宴的热潮,那暗处呢?
袁旭笑望着空出的几个位子,似乎极为满意。
南华卸了头饰,正要洗去脸上的妆容,便听身后传来的声音调笑道:“如此好看的妆容,又何必洗去呢?”
南华冷了脸色,“梁公子今日似乎走错了地方。”
梁焕掀开帘布,将整个身子移进南华所在的后台。“地方确实走错了,人也确实找错了,只不过收到的却是意外之喜。想不到平日里迷倒万千女子的南华公子也有迷倒万千男子的魅力······”
南华颜若寒霜,眼如深潭。“看来梁公子不仅是走错了地方,而且还醉得不轻。”
梁焕轻笑出声,“酒不醉我,人却醉我······”
“梁公子既然已经醉了就该去你该去的地方,这里是丞相府,可不是你梁府的后院!”
一身红衣的茉萱掀帘而入,冷冷嘲笑,“梁公子,丞相虽是你亲舅舅,但他恐怕也不会答应你在他母亲的寿宴上胡来吧!”
“我当是谁,原来是魏太师府上的小老虎!”梁焕对茉萱的出现显得毫不在意,“怎么,跟许侍郎家的小姐打了一架之后就把胆儿打肥了,敢来我的面前放肆了!你要知道我可不是许娈珠。”
茉萱的脸色刹时变得通红,气得通红。“你——”
正要发作,又有一人掀开帘布走了进来,来人着一身鹅黄色衣裳,容貌娇艳无比。“原来娈珠在梁公子眼里就是这样的无用之人——”
许娈珠眉眼之间皆是冷色,对着梁焕徐行了一礼,“梁公子,娈珠今日受教了。”
梁焕眉眼含笑,让人看不出半丝外露的情绪,“许小姐,别来无恙。”
这三人,一个是太师府的千金,一个是礼部侍郎的爱女,一个是皇亲贵胄,今日,却为了一个戏子而起了争执。命运的安排,有时实在是“妙不可言”。
正当几人僵持不下时,外面响起了一道黄鹂歌鸣一般悦耳的声音,“公子,您的衣服换好了吗?萋芳姑娘想要与您再合奏一遍《仙乐来》,以免待会儿演奏的时候出什么差错。”
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南华眼中奇快地闪过了一抹耀眼的光华,胜似骄阳耀眼,快如流星划过。
“告诉萋芳姑娘,我一会儿就过去。”
南华话音方落,梁焕便笑着道:“告诉萋芳姑娘,你家公子正忙着,没空过去,她若是着急的话,便到你家公子这儿来。”
听到梁焕的话,外面起了一阵笑声,“我当是谁胆子那么大,敢在袁老夫人的寿宴上霸着南华不放,原来是梁公子。”笑声娇柔婉转,如珠玉轻落于玉帛之上。
一只白玉般的手掀开帘布,三名女子前后相继地走了进来。
掀开帘布的是名穿着暖黄色衣服的女子,容貌姣好。暖黄色衣服姑娘之后站着的便是一名白衣女子,白衣女子仿若出水芙蓉,盈盈欲滴。
最末一名女子还穿着戏服,正是先前戏台上四仙女之一的芍药仙子,也是方才在外面最先说话的女子。
梁焕只觉香风扑面而来,“原来是蔓菁来了,还把萋芳姑娘也带来了······这位——怎么以前没有见过?”梁焕将目光投向“芍药仙子”,“不知这位‘芍药仙子’本名为何?”
蔓菁见状笑道:“梁公子当着萋芳姑娘的面如此关注别的姑娘,就不怕萋芳姑娘生气,从此再也不理你。”
梁焕的目光转而移向蔓菁与萋芳,“蔓菁这张利嘴,还是如此不饶人。”梁焕的目光沾上萋芳之后便舍不得移开,先前的“芍药仙子”很快便被他忽视了。“萋芳姑娘,近来可好?”
梁焕的目光灼热而直接,萋芳侧了侧身子,避开梁焕的视线,“萋芳一切安好,劳梁公子挂念。”
“芍药仙子”见状默不作声地站到了南华身侧,也不说话,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南华的身子微微向前移了移,“芍药仙子”便落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外。
蔓菁笑了笑,目光向许娈珠与茉萱扫了扫,“许小姐和魏小姐也在,今日还真是热闹。”
许娈珠上前几步,“沈姑娘的绣楼日进千金,也是个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沈蔓菁巧笑,“许小姐这话可真是折煞蔓菁了,今日是袁老夫人的七十寿诞,蔓菁也是被相府的人请来帮帮小忙。”
许娈珠美目转了几转,“娈珠今日见了蔓菁姑娘与萋芳姑娘才知道好姐妹平日里定是形影难离的,魏小姐······别人都说你是踏尘郡主仅有的闺中好友,怎么今日就舍了郡主一个人来见南华。”
许娈珠这一句话倒是将众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茉萱身上。
茉萱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化作一番平静,望着南华定定地道:“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但你是知道我到你这里来的原因的,你知道的······”
南华点头,“谢谢你!”
茉萱长出一口气,一眼也未向众人多看,快步离开。
茉萱就这么走了,倒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许娈珠将目光移向南华,几番动唇却是无声。
蔓菁又笑道:“魏小姐都已主动走了,许小姐,梁公子······我们几个闲人也主动走吧!还是让他们好好练练曲子,以免给袁老夫人的寿宴添了什么岔子。”
梁焕眉峰微挑,“蔓菁就是蔓菁,做出的事总是这般出人意料,我方才听见你的声音还以为你又要拨弄出一番好戏来让我瞧瞧,没想到你是专门来扰人兴致的。”
蔓菁柔声道:“梁公子想看好戏,以后有的是机会,今日就请梁公子看在萋芳姑娘的面上担待些许。”
“那今日便听蔓菁的。”梁焕别有深意地笑望着萋芳,“萋芳姑娘,你我改日再见。”
萋芳闻言身子微微前倾向梁焕行了一礼,“萋芳谢过梁公子。”
梁焕笑着点了点头,当先走了出去。蔓菁笑望了屋内众人一眼,随即便走了出去。剩下的许娈珠咬了咬唇,终究什么也没说,跟在蔓菁身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