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阎雪风就被萧道成的四名亲兵护卫押赴军牢,毕竟作戏也得演全套。
阎雪风刚一走,萧思话的亲兵便来传话,叫即去都督军帐议事。
一进军帐,萧思话一脸兴奋的扶着萧道成的手,快步走到雍州战局沙盘前,指着一面小旗子,上书“莞山”二字,说道:“绍伯贤侄,可看出此处之精妙?”
萧道成又仔细看了看萧思话插的其它旗子和标注,思忖片刻后说道:“我部屯于新野西,敌部主力屯于义成东,如此看来,伯父可是要沿朝水北上,出兵莞山,奇袭敌部大营?”
萧思话立即抚掌大笑道:“知我意者,斗将是也!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萧道成哦了一声道:“愿闻其详!”
“敌部骑兵强悍,而我部骑兵羸弱,这一次的平原决战,纯属侥幸获胜。是故,宜避敌锋芒,诱使敌入崎岖之地,谋求我方优势。莞山扼朝水、均水二河,乃是南下北上的必经之地,你可引一支轻兵在此滋扰,诱敌主力后移,我则引主力军随后,自正面袭营,断其后路,随即前后夹击,则北虏已成瓮中之鳖!”
萧思话侃侃而谈,分析可谓透彻。
萧道成不禁抚掌大叫道:“此计甚妙!大人准备几时起兵?”
萧思话沉吟片刻后捋须说道:“你速召集军副以上军官,来我处听候部署!”
“得令!”
萧道成正欲离去,却被萧思话喊住,捋须问道:“今日,一个马夫小厮冒死来报,说陈虎聚众械斗,可有此事?”
萧道成顿了一下,回身禀道:“确有此事!小侄正欲向大人禀报,只因军务紧急,还未来得及。”
萧思话微微点头,捋着短须,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闻言,新来的异域勇士,以一人之力,赤手空拳,先后撂倒了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轻兵,那些饶舌的士兵,真是吹嘘得没边没谱了!是吧?哈哈……”
萧道成何等机敏,自萧思话专门问及此事开始,他就已知道此人心中的算计,当即也配合着哈哈一笑,说道:“半虚半实吧,那些兵士能有多少见识,一个骄狂成性的陈虎,实则能力稀松平常,还不是被他们吹上了天,结果硬要去挑战这个阎什么,哦阎雪风,结果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因为陈虎玩阴损偷袭,阎雪风出于自保,不小心把陈虎给打死了,我正头疼这件事呢,陈举一直缠着我不放,非要杀了阎雪风才肯罢休。”
萧思话眉头微蹙的听着,忽而哈哈笑道:“陈举这老家伙,自己教子无方,这下吃苦头了。”
萧道成也附和道:“可不是,我早就提醒过他,陈虎这厮好勇斗狠,心胸狭隘,早晚要出事。”
萧思话捋须笑道:“绍伯贤侄,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萧道成无奈的摇摇头,叹了一声气,说道:“全部暂押大牢,军法从事!”
萧思话蹙了下眉,说道:“如此甚好!只是……这样吧,战势危急,一将难求,我看这个阎雪风可堪大用,有了上次决战的名声,他一出场,至少能震慑一下北虏气焰,你意思一下,给陈军副留些颜面,尽快了结此事,阎雪风随你一起出征。”
萧道成当即暗喜,面上却沉静如水,说道:“行,那就依大人的意思办!”
萧道成出账后,萧思话兀自捋须微笑,低声自语了一句:“斗将小侄一片赤诚,看来是咱家多心了!”
出得都督军帐,萧道成立即差人通知各营将领,半个时辰后到都督军帐议事。随后,萧道成只身一人来到军牢,看望阎雪风。
萧道成以重要嫌犯为名,将阎雪风单独关押。
一进牢房,萧道成便打趣道:“兄弟,这单间牢房可还好用?”
阎雪风故意爱理不理的样子,蜷缩在草堆中,嘴里咬着一根稻草,半天才吐出一句:“你自己来住两天,不就知道了。”
“哟,还生气了!为兄可是来给你送好消息的,看你这样子,肯定是不想听了?”萧道成故意做出欲走的样子。
阎雪风立马一咕噜爬起来,笑着说道:“别走啊,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萧道成回身笑道:“这么急着想出去,难不成有美人等你赴会啊?”
阎雪风啐了一口,骂道:“滚!你不知道啊,这叫牢狱之灾!这种地方最他.妈晦气,呆久了要倒大霉的!”
萧道成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瞎扯!跟你说吧,在你老兄我的机智周旋下,刺史大人已经答应放你出去了,不日将会有一次大反攻,你要随我出征!”
阎雪风当即大喜道:“这个好!什么时候出发,现在么?”
萧道成有些无奈的摊开手,鄙视道:“我说兄弟,你是真不懂呢还是装不懂啊?一场大反攻,总得先部署一下吧!”
阎雪风一甩手,笑道:“那是你们当官干的活,关我鸟事啊,我只关心啥时候能上阵杀敌!”
萧道成摇摇头,笑道:“你那么喜欢杀人吗?”
“瞎扯!打仗和杀人是两回事。”
“打仗难道不杀人?”萧道成倒是从未想过这种问题,竟是突然来了兴致。
阎雪风撇嘴道:“这样跟你说吧,打仗是改造世界的一种必要方式,任何一种文明的进步,必然伴随着战争,在我们国家,我们称之为革命,意即革旧出新,掌握命运。就像你们刘宋和北魏两个王朝,还不是想一统天下才打来打去,因为两方都认为自己统一天下后,国家会变得更好,打仗杀人,只是为了更快结束战争。够清晰了吧?”
萧道成微微一震,对阎雪风突然有种相见恨晚之感,难掩激动的说道:“兄弟,你这番论述令我茅塞顿开啊!纵观古今,就算是身居高位的王侯将相,只怕也难有如此深刻的觉悟!”
阎雪风摆摆手笑道:“你别抬举我,在我们国家,随便一个平民百姓,都有这种觉悟!”
萧道成只道阎雪风定是自谦,岂会轻信,便谑笑道:“兄弟,过分的谦虚就是赤.裸.裸的骄傲!”
阎雪风有些无奈,毕竟隔了一千几百年,代沟实在太深,根本解释不通,反倒拉长脸说道:“少啰嗦,赶紧开门放我出去!”
萧道成摆摆手笑道:“这可不行,要等你挨了军棍之后才能放!”
阎雪风当即嗔道:“靠,你是来涮我的吧!”
“兄弟,好生待着,不可越狱啊!本将军要商议大事去啦!”言未毕,萧道成已经一脸谑笑的去得远了。
阎雪风随口骂了一声:“我草,就你这破牢,也配老.子越狱?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