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雪风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短短几秒,腿法如疾风,一阵狂踢,刚刚爬起来的士兵又尽数被踢飞出去,有些刚挣扎着爬起来,又被飞来的人撞倒。
前后不过两分钟,三十几个刀盾兵,仅有外围的五六个未受重伤,却也畏畏缩缩不敢近前。
陈虎彻底傻眼了,阎雪风的强悍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和认知。
但是,一个已经疯狂的人,根本停不下来。
只见陈虎两眼血红,手中握着一柄铮亮的短刀,看似并非凡品,嘶吼道:“都他.妈上啊!结盾阵,杀了这狗贼,世代享尽荣华!”
说时,陈虎反手握刀,藏于腕下,死死盯着阎雪风,慢慢向场中靠近。
尚有战力的十几名士兵,受到陈虎的鼓动和提醒,迅速将铁盾连结,形成一个包围圈,刀藏于盾后,而后迅速缩小圈子,企图将阎雪风夹在中间,乱刀砍死。
阎雪风见状,还不及他们聚拢过来,抬腿猛踹,只听得砰砰砰几声闷响,身前的几面盾牌连同持盾者已被踢翻在地。阎雪风腿脚如龙蛇,舞动不止,前后左右一顿猛踢,这所谓的盾阵不堪一击,人摞人倒成一片,哀嚎不止。
而就在这时,陈虎趁着这个间隙,迅速靠近阎雪风身后,飞奔助跑,踏着士兵的身体,突然一跃而起,腕下所藏短刀悄然出手,闪着熠熠寒光,凌空鹰扑而下,拼尽全力,扎向阎雪风的后颈,此举无疑只求一击毙命。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甚至忘记了惊呼。
阎雪风只觉身后一寒,近乎本能的斜身一闪,同时一脚倒钩凌空飞踹,正中陈虎敞开的前胸。
这一脚,阎雪风全无保留,对待阴损之人,他不会手软。
陈虎雄健的身躯被硬生生踢飞出去,滚出十几米远,哇的喷出一口红血,挣扎了两下,不再动弹,眼睛都没闭上,仍死死盯着阎雪风的方向。
因陈虎来势过猛,阎雪风手臂还是被刀锋划了一下,衣袖被撕开一条口子,却未伤及皮肉。
空气好似突然凝固了片刻,死一般寂静。
陈虎的三名手下狂奔过去,探了探鼻息,吓得瘫坐在地,随即哭丧着大叫道:“杀人啦!”
呆若木鸡的人群被这一声呼叫惊醒,有不醒事跑去围观的,怕事的已经悄悄溜走。
就在这时,一个将军模样的中年男子,身着银甲,鬑鬑有须,正策马狂奔,朝这边赶来,身后还跟了十几骑士兵。
人群中立时有人低声议论:“陈军副来了,这厮只怕难脱干系了!”
此人正是陈虎的父亲,雍州军左路军副陈举,早年一直追随萧道成之父萧承之,颇有些战功,是跟随萧道成一起投奔萧思话的八名得力老将之一。
一息之间,陈举已经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围观众士兵已经吓得退散老远,唯恐受到牵连。
陈举看到躺在地上的陈虎,脸色大变,急奔过去,将陈虎的尸体翻转过来,抱在腿上,突然一声哀嚎:“我的儿啊!为父来晚了!何人胆敢下此毒手?”
陈虎是陈举第二子,在习武上算得有些天赋,最得陈举喜爱,以为可成大器。正因为家族的宠溺,使得陈虎渐渐养成目中无人的骄纵。
一名拍马屁的小卒指了指席地而坐,正在若无其事般饮酒的阎雪风,连忙禀报:“将军,就是他杀了少将军!”
陈举暴怒,一柄青铜佩剑铿然出鞘,三两步急奔过来,剑指阎雪风面门,怒道:“我儿何罪?为何下此毒手?”
阎雪风神情无有一丝慌乱,淡淡说道:“他杀得我,我就杀不得他么?”
陈举虽然怒极,却还是想把事情搞清楚,憋着怒火,手微微颤抖,质问道:“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何故要杀你?”
阎雪风无奈一笑,缓缓说道:“我也不解。我与他也无冤无仇,甚至之前都不曾认识,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我已经不止一次给过他机会,他却偏要自寻死路!”
陈举闻言,又仔细打量了阎雪风,见他衣着不过是普通士兵,唯独一头短发十分怪异,既不像和尚,也不似俗人。陈举清楚自己儿子的实力,普通士兵连近身都难,更别说杀他了,随即喝问道:“你是何人?形容怪异,并非我南境人士,今日若说不清楚,本将军就一剑捅了你!”
阎雪风漫不经心的倒了一碗酒,缓缓说道:“我是何人,不用你管!我杀了你儿子,你要报仇,也天经地义。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你觉得我该死,那是你的看法。我却觉得自己做得对,对付阴损小人,唯有死才能了断!”
陈举身为堂堂大军之军副,盘问一个杀了他爱子的兵卒,他居然浑然不惧,不但拒不回答,还跟自己大谈什么为人处事之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怒喝道:“你这厮好生狂妄!莫不是北虏派来扰我军心的奸细,本将军今日就除此祸害!”
言未毕,陈举锋利的青铜剑已然刺出。
阎雪风岂会坐以待毙,在陈举刺剑缩手的那一瞬间,手中陶碗已提前甩出,纵然如此段的距离,竟是将陈举的剑硬生生震开,叮的一声,陶碗碎片飞溅。
阎雪风低声吐出一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未及陈举回神,阎雪风一个近身擒拿,人都未起身,左手已牢牢锁住陈举手腕,猛一发力,向下一掰,关节咔咔作响,陈举立时痛得哇哇大叫,青铜剑也当啷落地。
“住手!”
只听得远处一声大吼,闻其声,阎雪风便知是萧道成来了。这才松开手起身,不经意的一脚,已将青铜剑踢出几米远。
陈举见萧道成亲临,未敢造次,也深知并非阎雪风对手,正琢磨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对付这狂妄的杀子仇人,便急忙迎了过去,哭丧着脸诉苦道:“少帅,你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啊,这厮平白无故杀了虎儿,定是北虏细作,来乱我军心啊!”
整个过程,其实萧道成在瞭望台上看得一清二楚,本来他是想多看一会再来阻止的,没想到陈虎过于阴损,又不经打,被一脚踢死了。看到陈举急匆匆赶来,自己再不出现,只怕事态难免失控。
当然,萧道成自是佯装浑然不知,扶着陈举的手,不无悲戚的说道:“陈老将军节哀!此事待我禀报刺史大人,查明真相后,定会秉公处理!”
陈举待要再次求情,萧道成已经快步朝阎雪风走去,随即大喝一声:“来人,把嫌犯阎雪风绑了,听候发落!”
阎雪风并未反抗,凭直觉,他相信萧道成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此事深究起来,自己断不会受重罚,鉴于当时的军制,军中斗殴,只怕挨几下军棍是在所难免了。
萧道成身边的六名护卫,立即将阎雪风绑了,听候萧道成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