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走后,阎雪风只随口说了一句:“大家原地休息!”这姑且算是第一条命令吧。
之后,阎雪风就静静坐在城门口,半响不见发话,也无人敢轻易发问。见识了阎雪风的强悍实力,也无人敢不服,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只有少数人因为憋不住好奇,在窃窃私语。
四周火光通明,上万将士席地而坐,集体发呆,场面何其壮观。
其实,阎雪风是在冥思苦想,到底如何安置这些“被投降”的俘虏。
士兵倒是容易安置,一般都是分散收编到各营,以免聚众反叛。最难安置的,是这二十多位将领,倘若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难免有忠烈之士誓死不从。话说,“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些将领可都是久经沙场、精英中的精英,岂能轻易舍弃。
念及此,阎雪风就有了思路,既然擒贼先擒王,那管兵就得先管将,只要把这些将领收服了,他手下的兵也就顺理成章的顺从了,于是就有了一个别出心裁的收编思路。
阎雪风站起身,缓缓走到将领们面前,抱拳行礼,恭声问道:“敢问哪位将军资历最老?”
众将领都站起身来,其中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正是之前第一个为拓跋建求情的老将,抱拳回道:“回禀将军,单论年岁,老朽全军最年长,若论及资历,未敢自居。”
阎雪风微微点头,恭声说道:“敢问老将军名讳,今岁高寿?”
老者抱拳回道:“禀将军,老朽蒋文师,今岁六十有七。”
阎雪风微微吃惊,六十七了尚能远征,必有过人之处,随即抱拳说道:“敢请老将军借一步说话!”
蒋文师顿了一下,还是跟随阎雪风走进城内,城门右侧有一纳凉小亭,内有石凳,阎雪风便走了过去。
行至亭中,阎雪风十分恭敬的说道:“老将军请坐!”
蒋文师抱拳回了一礼,抖开战袍,坐了下去,阎雪风随即也就座。
沉吟片刻,阎雪风沉声说道:“将军可知我是何人?”
蒋文师微微摇头,捋着灰白胡须,沉声说道:“除了名姓,其他一概不知!不过,老朽斗胆猜测,将军并非我魏军中人,甚至并非我魏国中人,而且绝非等闲之辈!”
阎雪风抚掌轻笑,缓缓说道:“老将军猜得没错,阎某也不想隐瞒,我乃是雍州军精骑突击队长,此番到此,专为刺杀你们的圣帅,魏帝所负之伤,亦是阎某所为!”
蒋文师难掩吃惊,沉声说道:“那将军为何又放了圣上?这可是拜将封侯的绝佳机会啊!”
阎雪风微微点头,说道:“不错,在此之前,我确是一心要取他人头,但与他相识之后,我放弃了这个想法,只因他未在平阳屠城,是一位心系黎民的有德之君!”
蒋文师当即俯身拜倒,恳切说道:“老朽替大魏子民拜谢将军之旷世恩德!”
阎雪风连忙扶起蒋文师,说道:“老将军不必如此,阎某岂敢消受!”
蒋文师脸上掠过一丝决绝,战袍一抖,俯身拜倒,抱拳铿声说道:“将军,老朽虽身为大魏三朝元老,满门忠烈,一世效忠,此后全凭将军差遣,誓死谨遵圣谕!”
阎雪风心下不免激动,但却面沉如水,俯身扶着蒋文师的肩,沉声说道:“老将军快快请起!”
蒋文师又补了一句:“不过,老朽有言在先,只听将军一人差遣,概不领他人之命!”
阎雪风点点头,抱拳说道:“那阎某斗胆拜求老将军一事。”
“将军请讲!”
“拜求老将军说服众将,俱都扮作兵士装束,由阎某单独收编,否则只怕刺史萧思话起疑,对众将军不利!”
蒋文师抱拳回道:“请将军放心,此事只须老朽一言即可!”
阎雪风深深点头,躬身拜谢:“阎某先行谢过!”
随后,二人来到众将跟前,蒋文师抱拳铿声说道:“诸位将军,老朽以三朝忠烈的名义起誓,此后谨遵陛下圣谕,誓死追随阎将军一人,甘愿弃械投诚,直至身死!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众将士不无吃惊,但蒋文师满门忠烈,自身之威望也是极高,况且有圣谕在先,俱都抱拳齐声回道:“我等听凭镇军将军差遣,万死不辞!”
蒋文师却摇头说道:“错!是听凭阎将军一人差遣!”
众将士俱都抱拳看向阎雪风,躬身说道:“我等听凭阎将军一人差遣,万死不辞!”
阎雪风抱拳回了一礼,沉声说道:“承蒙众位将军不弃,阎某幸甚!”
阎雪风心下暗道:哦?原来这位老将竟是正三品镇军将军!那就找对人了!
蒋文师接着说道:“所有将领,即刻扮作普通兵士,接受阎将军单独收编!”
“得令!”
片刻后,所有将领都褪掉戎装铠甲,换上普通骑兵装束。
阎雪风当即下令:“蒋文师听令!”
“末将在!”
“命你在此监管三军,原地休整!”
“得令!”蒋文师躬身领命。
阎雪风随即翻身上马,往平阳关隘扬尘而去。
刚奔出几里地,忽见前方火光攒动,一队人马正迎面奔来,一马当先者不是别人,正是突击队队副彭于海。
对面众人很快也认出了阎雪风,纵马急奔过来,一众人忙不迭翻身下马,俯身便拜:“参见队长!”
阎雪风翻身下马,谑笑道:“嗬?一个时辰不见,这待遇都提高了啊!都起来吧,老子又不是大将军大元帅,拜什么拜!”
众兄弟都起身,呵呵一笑。
彭于海当即双手捧出队长令牌,交还阎雪风,躬身说道:“回禀队长,喋血战狼二十名队员,重伤一人,已送回中军大营疗救,轻伤十九人,悉数在此,无一人阵亡!”
阎雪风接过令牌,抚掌笑道:“很好!那不是全都挂彩了?这叫啥,满堂彩啊!”
一众兄弟都笑起来。
大黑牛心直口快,争抢着瓮声说道:“队长,你可把兄弟们急死了!我们都以为你身陷敌阵,正准备赶去救你呢,你却跑回来了!上一战就没杀几个人,这回又杀不成,真扫兴!”
阎雪风一听,当即怒道:“就你们几个人?说!谁他娘的下的命令?老子不是叫你们在平阳关等着吗?”
大黑牛连忙捂住嘴,怔怔立在原地,不再聒噪。
三脚猫朱延迟暗下使尽拧了大黑牛一把,当即低声骂道:“叫你狗.日的多嘴!”
大黑牛痛得龇牙咧嘴,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竟是没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