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润文肩上横着扁担,两边水桶里的水不时往外洒着,一路下来画出的两行水线迅速冻成了冰。他大口地呼着气,嘴里冒出的白气花了他的眼。
他停下来,将水桶放在路上,摘下手套揉了揉眼睛,那对面来的几个说说笑笑的人是老同学,没错,还有张思宇也来了!这小子化成灰我也认得。于是他远远地冲着他们打了个响亮的口哨。
袁海涛为了回应他,也打了个长长的口哨。
“震死了!”走在他身旁的陆薇赶紧捂住了耳朵。
张思宇扬起了右臂向他挥着。
他挑起水桶继续往家走,那个年代吃水都是要到水楼去买的,一毛钱一挑,还得自己往回挑。若是能自家有小院的,还可以打口井,四邻八舍的也能跟着接接光。姜润文家离水楼也有些距离,但他家这片因地势高,根本就打不出水来,所以家家都只能去水楼挑水。
他到了家,将水倒进大缸里,又将扁担和水桶往煤棚子里放好,再出来迎大家时,张思宇已经带着大家毫不客气地进了屋,就好像他是这家里的主人。
“你这小子,走了那么久连个消息也不给,老子还为了你跟人打了架,你知不知道?”姜润文跟着也进了门,搂着张思宇的脖子就是一顿质问。
“听说了,你是大英雄。”张思宇笑着说。
姜润文一听,便将脑袋转向陈晓玲:“一定是你告诉的!”
陈晓玲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你不让人说吗?”
陆薇接了话:“是本小姐告诉的,不行吗?”
“两位格格饶命!说得!说得!”姜润文一副求饶的模样。
“你这都参加工作了,还是老样子,给我们再唱唱鞋破帽破吧!”袁海涛说,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只要想起他在学校唱着这歌的一顿耍就觉得很喜剧。
大家已在床上、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么安静地坐下来,大家才发现还有更喜剧的呢,张思宇乐得前仰后合,他站起来摸了摸坐在他对面的姜润文的头问:“你这头剃的是狗啃式吗?今年很流行吗?”
陆薇也乐得找不到支撑点,便一头倒在了陈晓玲的肩上。陈晓玲经不起陆薇这一压,便倒在了炕上乐。她们俩乐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琢磨着你这头该不是让宝成给剔的吧!”袁海涛一语命中。
“大哥!厉害。我现在是欲哭无泪呀!”姜润文握住了袁海涛的手作欲哭无泪状。
“哈哈……这老三的手艺也太差了!”袁海涛笑道。
“他在那学徒,根本没人敢让他剔头,我这不是哥们义气嘛!我到那指名让他剔,没成想这水平也太差了!但我认了,谁让大家都是哥们呢?你说咱哥们要不让他练手,他哪天能出师?”他说这话时倒是一脸正经模样。
“这话有理,回头我也找他理发。支持一下兄弟!”袁海涛说。
“人家理发学得不太强,那你这车学得怎么样?”张思宇问。
“停!你们两位格格先别笑了,再把哈喇子给我弄到炕上。”姜润文不是不想先回答,实在是她俩笑得没个完,让人害怕再笑过去。哪知这一句话竟逗得陆薇从炕上笑到了地上,她蹲在地上捂着嘴巴笑。
袁海涛赶紧伸手去拉她,好不容易才把她拉到沙发上。
张思宇从未见陈晓玲这样开怀大笑,想来,她过得真的还不错吧!
“都严肃点!我要汇报一下学车的情况。”他再也不敢开一个字的玩笑了,生怕再把两位格格惹得大笑不止,就用最简单的话说了说学开车的情况。其实这学车期间有可多的趣事了,但鉴于现在的情形,他忍了忍,还是咽了回去。
这一转眼已是中午了。
袁海涛说:“都饿了吧,今天我请客,咱们去老二炜刚工作的饭店去吃点饭,再去约定理发店去找老三宝成剪头发,怎么样?”
“太好了!你就是我亲哥!”姜润文一把搂住了袁海涛的脖子。
几人都笑盈盈地从姜润文家出来,他们要去下一个地点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