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破绽,当黑衣人终于找到流光的破绽所在时,已经面临全体覆灭的绝境。可即便如此,仅存的三个人黑衣人还是果断将剩下的所有战斗力,都投入到对马车的攻击当中,二人负责牵制流光,以此掩护另一人的行动,意图扭转眼下被动的局面。
只是黑衣人意识到这一点实在太晚了一些,流光一开始的话让黑衣人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从而认为只要杀了他,完成任务便轻而易举,十对一都没有胜算的情况下,三个人又能做些什么?
瑶光重新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一道银光闪过,黑色的车帘溅上一道鲜红的血迹,下一秒,车帘被再次挑开,雨水瞬间倾盆而入,阴云密布的天空电闪雷鸣,而比闪电更能吸引住瑶光目光的是,是半跪在她面前的人。这是她见过的流光最狼狈的模样,散乱的头发狼狈的贴在脸上,睫毛被雨水冲刷地微微颤动着,没有太多的表情。
瑶光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会儿比流光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浑身湿透地好像一直落了水刚被捞起来的小动物一般,就连眼睛都湿漉漉的,带着一丝不知所措。
在确认瑶光没有受伤之后,流光一直紧绷着的表情终于松懈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蝉啸,伸手去拨了拨瑶光额前的发。
闻到了流光指尖的残留的血腥味,瑶光的瞳孔不自觉的微微收缩,嘴唇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半个音调。
或许是感应了对方的情绪,也或许是从瑶光的眼神中读到了害怕,流光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低头敛下眼睑。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杀人。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瑶光知道,经历了杀戮都安然无恙的流光,突然受了伤。那种明知道是因为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一向自诩聪明的她变得手足无措起来,短暂沉默之后,她伸出手轻轻扯了扯流光的衣服,带着两分撒娇三分委屈低声说道:“流光,我饿了。”
闻言,流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抬起头来却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从怀中掏出放置已久的烤饼,不客气的塞到了瑶光口中。
“唔...唔唔...!”瑶光满脸震惊,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嚼了嚼口中湿哒哒的烤饼,整张脸慢慢哭丧下来,又迫于流光的目光压迫不敢将烤饼拿下来扔掉。
沾了雨水的烤饼,比之前更难吃了...
流光则心情不错地拍了拍手上的饼渣,拿起蝉啸退到了马车外,也不管外面还在下着的瓢泼大雨。
好在盛夏的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消一个时辰,太阳就重新露了脸。
马车行驶在泥泞的泥土上虽然艰难,却因为流光的一直驱赶而没有停下,厚重的车帘还在滴着水,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让瑶光难受地在车厢里滚来滚去,她可做不到流光那样在暴雨中都纹丝不动,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将衣服除之而后快!
“流光,我要脱衣服了,不准偷看!”
流光:“.......”
一帘之隔,封闭起来的小小空间中,少女美好的身体一点点显露,十八岁,正是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宛如凝脂一般细腻光洁的肌肤,逐渐成熟曼妙的曲线,在从马车缝隙透进来的阳光照射下,成为了最为耀眼的风景。
车厢里有少女断断续续不成调的轻快歌声,明明不是个温柔的人,偏偏声音却软软绵绵的像云一般,车厢外流光用手臂垫在脑后靠下,在放肆的阳光下闭目养神,终于得到了几天以来难得的放松。
林间蝉鸣渐起,伴随着规律的轱辘转动的声音,浅兰色的少女衣裙挂在马车上,随风摇曳。时值盛夏,就算只穿着底衣裤也不会觉得冷,瑶光悠哉悠哉地躺在马车里,时不时挪挪腿,举起手臂,手指张张合合,剪断了照进车厢的阳光,微微眯起双眼,眼底有光在流转。
沾了雨水的落合山脉,在阳光下染上斑斓的色彩,美的不像话,瑶光探出脑袋,看着一路美景,突然问道:“流光,我们是不是不回清河村了?”
流光一言不发像是陷入了沉睡,没有回答瑶光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有问题的,不是他们回不回,而是能不能回。
离开清河村已经两天,按照现在的速度,明天傍晚之前就能走出落合山脉,如果运气不错的话,还可以在天黑之前到达距离最近的小镇,结束露营荒郊野外的生活。
但瑶光并不这样想,她生活的全部痕迹都留在了大山深处的清河村,外面的一切对她来说充满了未知,这种不安的感觉比遇到那些追杀他们的黑衣人时还要强烈,潜意识里她非常抗拒走出去,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一辈子呆在那个安静祥和的小村庄。
木讷不善言辞的流光,给不了瑶光安慰,更给不了她必须离开的理由,即便如此,瑶光也没有过多的追问,甚至都不好奇接下来他们要去哪儿。
接下来的一路,再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白天出现的黑衣人好似昙花一现。但流光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反而越发谨慎起来。落合山脉范围太广,对于追杀者而言,与其漫无目的地寻找不如守株待兔,他们走出落合山脉的时候,便是最佳的时机。
瑶光打了个哈欠,困乏缠身:“流光,我饿了。”想来这一路,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可除了吃和睡,也实在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用来打发时间“先声明一下,我不吃饼!”
流光应道:“嗯,好。”
“真的?”瑶光瞬间双眼放光,终于不用吃那么难吃的东西来折磨她的胃了!
流光郑重的点了点头:“因为我们现在连饼没得吃了。”
瑶光楞了三秒,随后‘嗷呜’一声倒下,那个难吃的烤饼居然是他们最后的干粮,这种认知让瑶光很绝望,非常绝望!可是转念一想:“既然这是落合山脉,肯定有很多野果野味什么的才对!”就像在清河村自给自足也不会饿死一样,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野果有毒,至于野味...你是想吃狼还是老虎,或者野猪?”流光无情的摧毁了瑶光最后的希望。
瑶光质疑:“你武功不是很强吗?”
流光终于回过头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我不是猎人,不要指望我从群狼里面给你抓一只回来。”尤其还是在对方的地盘上,这根本不现实,深山老林对于人类向来是不友好的,能够平安的走出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狼或许抓不到,但是...”瑶光眼睛转了转,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满脸坏笑地说道:“马不是有一匹现成的吗?”
也许是感觉到杀意,停下低头吃草的‘阿哞’惊慌的回头看了瑶光一眼,草也不吃了,不安地蹬着蹄子。
“明天上午就能出这片森林,到最近的小镇只需半天。”流光找了一些肥沃的草料,走到一旁轻抚阿哞的背,隔断了瑶光的视线,修长的手指长满了薄茧,指尖沾满了泥土,不似瑶光的纤纤十指。
言下之意,挨饿是暂时的。
瑶光尚未放弃:“流光,你忍心眼睁睁看着我挨饿?”
流光眼神都欠奉:“饿一会儿是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