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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个人的试炼(下)

暗淡的月光下,被夜色覆盖的景象,在水镜中显示的无比清晰。就在皓心即将踏上山崖时,看似牢牢嵌在山壁中、爬了一整天也没有断的铁索在这一刻,从对面山崖的一端断开了。

此时正是皓心以为渡过难关最放松的一刻,猝不及防之下,他竟然乱了分寸,没有牢牢抓住铁索,反而松开了,整个人直接掉了下去。

很快他清醒了过来,若是不采取什么措施,自己真的会死掉。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居然发现原本没有任何东西的山壁上随着他的掉落,开始出现一棵接一棵从山崖中斜长而出的树。

皓心醒悟到如果能抓住这些突然出现的树,自己一定能得救。然而树的出现并没有规律,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错过了好几个机会,离地越来越近。

还好的是在掉下一半山崖之时,皓心勉强抓住了一棵树。说是勉强是因为他在抓住上一株时,速度太快的缘故,不但没有抓住,反而手被树杈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虽然到这一株时速度稍慢抓住了,但却枝桠太小,难以完全承受他的重量,很快也要断了。

皓心本想看看下面的树的分布,好做打算,然而下面却是依然什么都没有;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抬头往上望去,上面的树依然存在。

一瞬间,他似乎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山壁上其实有很多树,自己看不到是因为跟之前自己看不到完整的仙霞山同样的原因;而当自己落下就显现,很明显这是在考验自己,所以自己现在应该是陷入了某种仙人的考验,很可能包括铁索断裂也是考验的一部分。

想到自己居然可能因为仙人设下的莫名其妙的考验而失去性命,原本对仙人充满向往的皓心此时此刻第一次对不曾见过的仙人们产生了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哼,这些仙人还真是恶趣味啊!”

然而抱怨归抱怨,问题还是始终要面对的,望着手里抓着的随时可能断的树杈,他当下下了决断:如果真的等到树杈自己断,自己没有防备之下很可能更被动,还是自己放手吧。

事实证明,皓心的判断跟反应确实不行,在又掉下了四分之一的山崖后,他才又抓住了另一枝树杈,而此时他的双臂却已是血痕斑斑。而两只手更各自多出了一道藤条粗细的伤口,鲜血已经渐渐染红他的双手、双臂。

在离沟壑地面四分之一的地方的树杈上休息了一会之后,皓心又再度放开了手,果然又连续错过了几棵树。

而就当他准备依照这树的分布的某种可能性再去抓时,惊骇的发现树不再出现了,而他在半空中已经完全无能为力,找不到任何办法解救自己了,在最后对死亡的恐惧完全占据他之前,他的心里萌生出一个十分不敬的念头:什么可笑的仙人,通通见鬼去吧。

一眨眼间,皓心已经落到了沟壑的地面上,“砰”的一声,皓心重重地砸在草地上,然而却没有粉身碎骨。不过此刻皓心却是看不见了,因为他在落到地面以前就已经昏了过去,不过他身上的各种各样的伤口却开始了缓慢的愈合……

月光照不进深深的沟壑,然而此刻使用水镜术的某位中年道士却仍是看到了整个过程,当看到皓心在最后落地之前便昏了过去,不禁摇了摇头:“人心还是太脆弱了。可惜了啊,如果没有晕过去,这一关可勉强算得是完美了。当有了力量,反应、判断又有何难!!从来心都是最难过的那一关!”

“在将要成功一刻功亏一篑、在一帆风顺中遭遇变故才是这试练的真正核心。这少年做到这般当属不易了,不能太苛求。只是若有一天事到临头,我又能做到哪般呢?”

……

无尽的夜空如往昔般黑暗而不可测,然而仙霞山主峰及七峰却并不如城镇那样平静,各处偶有耀眼闪光划破阴暗,偶有刀剑铿锵之声响彻诸峰,甚至有器具炸开之声让人心惊,但依然没有更多的人注意到此刻静静躺在草地上的皓心。

皓心就这样静静地一直躺在那,静静地,直到刺眼的阳光照到他的眼睛上。

“呼,这阳光好刺眼啊!”还在迷糊中的皓心刚醒来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似是睡得还意犹未尽。

当他慢慢地从草地上爬起来之后才开始反应过来:“我居然没摔死!”下意识地望了下昨天伤痕斑斑的手臂,都已经长出了新嫩的皮肉,最后剩下的一些破皮也在他的眼前愈合了。

“手臂居然也好了。”他低头望了望周围,入眼所见只有一地的小草,只不过每株每簇浓郁的翠绿满盈欲滴,更有一瞬他似乎看到有小团的绿光飞了下来融到自己身上,狐疑的说道:“这草地好旺盛的生机,难不成真是它治愈的我?”。

“我就说嘛,仙人不会这么不靠谱的,果然是有退路的。”这时又好像想起什么,拍了一下脑袋,“哎呀,早知道,那我那么拼命地爬铁索干嘛,呃,也不对,要是这里没出路?我还是得尽快找到出路才是。”

不出一个时辰,皓心便绕着沟壑巡了一圈,不过除了一眼能看到尽头的草地以外,沟壑里一无所有。唯一的发现就是开在另一侧山壁上的一个山洞。

山洞里深邃而阴沉,像是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等待着机会吞噬猎物。对于仙人们天马行空的考验方式,皓心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底,却还有些顾虑的,毕竟就算结果无虞,可考验过程都是在实实在在地受苦啊。

观察来,观察去,各个角度看了许久,还是没看出什么门道,他终于下定决心进洞闯一闯。从捡回来的包袱里拿了几个果子充饥之后,皓心就大踏步走进了洞穴中,一边口中还在不断地大声叫嚷给自己壮胆。

“呵……哈……有没有人……我看到你了……站住……别靠近我……我可是很厉害的……怎么样……被我吓到了吧……”

叫嚷了好一会儿,发现完全都是自己在自编自演,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皓心突然觉得有些丢脸,这样是不是显得自己太胆小了,乱七八糟的喊话反倒显得自己很弱智的样子。

不过他还是没敢停止叫嚷,因为山洞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实在令他心里发毛,短暂的歇息后他把叫嚷的内容换成了听来的一首童谣。

在摸黑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远处前方似乎出现了一抹亮光,这无疑给进退两难不辨方向的皓心极大的鼓舞。他猜测自己已经找到出口,不由加快了速度……

就在皓心迈步走向山洞中的光亮处时,那名中年道士再度使用水镜术窥视皓心的进度,不过此刻的他并不在房中,而是在七座山峰中的一座之上,此时他正站在一片药田之外。忽然有另外一个声音传来。

“祁曦师兄,今天连师叔终于出关了,我们苦心收集材料要炼制的玉华丹终于可以求师叔炼制了,我们赶紧去拜见他老人家吧。”

“不急,连师叔今日出关的消息是师尊先行告知的,此刻应还未有他人知晓,你且看看这水镜之中的少年,你觉得他如何?”

“咦,门派之中并无开山收徒啊,这少年怎么在进行试练?童彩,圆志这两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居然如此偷懒,连有人闯入试练都不知晓。可得上报刑堂,重重处罚才是。”

中年道士微微一笑,“师弟,非也,童彩当天就禀告于我,我见此子不过凡人,能看破守山的一重幻阵当有些机缘,才予他一个机会。果然并未令我失望啊。”

“感应不到法力波动,倒是躲过了最难的“流光幻洞”。不过这最后的问道天阶,多少年来倒下的人数不胜数,总是没得侥幸蒙混过关了。”

“师弟此言差矣,此子昨天连过‘铁索试心’、‘生死飞崖’两关,其中‘铁索试心’更是完美度过。在我看来,就算他过不了此关也不能说明什么。”

“师兄,你刚才说‘铁索试心’完美度过,这怎么可能?最后一段一个凡人怎么可能?”

“我也不知他怎么过的关,但他确实过关了,你若不信可等试炼结束后去查试练榜。”

“师兄,你说他会不会是想要带师学艺,又或是别派派来的奸细,只是他隐藏起自己的修为?”

“师弟,莫要随意怀疑他人,若是他真有此意,又怎么会卖个这么明显的破绽,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反遭怀疑?”

“说不定他就是想让我们这么想呢。不然怎么解释他能窥破幻阵?”

“够了”,祁曦并不想再争辩下去,“再争无用,此间事了,我会向掌门师尊禀报的,到时如何决断自有师尊做主。好了,进去吧!”

另外的那名道士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一脸不甘心的跟在后面走进药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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