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二人已到了山脚下,南宫潇玉雇了一辆马车,二人坐着马车来到九江城内,直接往玄刹门的方向驶去。
到了玄刹门门前,南宫潇玉对柳依依说道,“你先在马车内等我,我去去就来。”
南宫潇玉下了马,轻轻敲了敲大门,不一会儿,有人开了门。南宫潇玉定睛一看,是寒辞诺。
寒辞诺见是南宫潇玉,又惊又喜,说道,“你怎么来了?”
南宫潇玉道,“我受人之托将这封信交与玄刹门,寒姑娘请收好。”
寒辞诺道,“受何人之托?”
南宫潇玉道,“寒姑娘看了便知。”
寒辞诺收好信,看着南宫潇玉,突然道,“南宫庄主远道而来,不如进来喝杯茶,如何?”
南宫潇玉拱手道,“多谢寒姑娘的好意,在下还有要事,不便久留。我的妻子还在马车内等我。”
“妻子?”这二字如晴天霹雳一般,寒辞诺朝马车望去,只见柳依依正挑开车帘子,向车外张望。寒辞诺苦笑道,“原来南宫庄主已经成亲了啊!恭喜恭喜!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了,南宫庄主,就此别过!”说完,双手作揖。
南宫潇玉回礼道,“后会有期!”说完,转身离去。
寒辞诺看着南宫潇玉渐渐远去的背影,整个人如失了魂魄一般,呆呆站在那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待到马车远去,她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失声痛哭。
马车缓缓前行,柳依依坐在马车内一语不发。南宫潇玉觉得很是奇怪,说道,“你为何不说话?”
“好端端的说什么话。”
“好端端的难道就不能说话了。”南宫潇玉想了一番,突然醍醐灌顶,又道,“你一定是在想我刚才和寒姑娘说了什么话,对吧?”
柳依依道,“你们说什么,我才懒得知道,也不想知道。”
南宫潇玉笑道,“你真不想知道?”
柳依依拼命摇了摇头。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说了。”
马车突然停下来了,车夫道,“二位客人,‘八方楼’到了。”
南宫潇玉对柳依依说道,“咱们为何要来这个地方?”
柳依依道,“不告诉你。”
南宫潇玉想着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闷气,说道,“刚才寒姑娘想邀请我去玄刹门喝杯茶,但我拒绝了,我说我的妻子还在马车上等我。”
柳依依回过头来,说道,“你真这么说?”
南宫潇玉点了点头。
“好吧!我知道了,下来吧!”
南宫潇玉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来这个叫‘八方楼’的客栈。”
柳依依道,“我上山之前,把徐大哥一个人落在这里了,这会儿总得回来找他吧!”
南宫潇玉想了想,说道,“原来当初是徐兄陪你一起来九江城啊!”
柳依依道,“是啊!徐大哥是我的好朋友,他为人义气,不像某些人。”
南宫潇玉知道这个“某些人”的含义,心道,“我若继续和她谈论这个话题,只怕没完没了,不提也罢。”
两人走进客栈,店小二热情迎接,说道,“二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柳依依道,“小二,我向你打听一个人,前几天有一位英俊潇洒的公子住在这里,你可记得?”
店小二转动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说道,“记得!是一位手里拿着折扇的公子,对吧?”
柳依依道,“对!就是他!你可知他现在在哪?”
店小二道,“两天前来了一大群仆人,说是城西程府的人有请,然后那位公子就跟他们走了。”
柳依依道,“你确定是程府吗?”
店小二道,“十分确定。那程府可是九江城的大户,谁不知道呀!”
柳依依道,“多谢小二。”说完,又拿了一锭银子给店小二。
南宫潇玉与柳依依二人往城西方向走去,南宫潇玉道,“这素儿姑娘一定是知道徐大哥来九江城了,所以专门派人请徐大哥到她府上住几日。”
柳依依道,“应该是这么回事。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徐大哥一面。我不辞而别本就对不住,见了面一定要好好道歉才行。”
大约半个时辰后,两人已经到了程府门口,只见门口的石狮子上一边挂了一根红绸,像是有什么喜事一般。南宫潇玉道,“这程府是有人办喜事吗?”
柳依依道,“不知道。程府能有什么喜事,总不可能是素儿出嫁吧!”
说道“出嫁”二字,两人同时反映过来,异口同声道,“不会真的是出嫁吧!”
正当两人在各种猜测时,从府里走出来一个小厮,小厮说道,“二位是何许人也?还请报上名来。”
柳依依听着这小厮的语气有些狂妄,但也没多想,答道,“我们是你家小姐的朋友,麻烦通报一声,请你家小姐出来一见。”
小厮道,“我家小姐什么朋友,还请报上名字来!”
柳依依有些生气,本想教训一下这个语气狂妄的小厮,但被南宫潇玉打断了,说道,“在下南宫潇玉,这位是柳依依,是你家小姐的朋友,麻烦代为通报一声。”
小厮不屑地看了南宫潇玉一眼,说道,“等着吧!”说完回了府。
柳依依看着这一幕更加生气了,南宫潇玉劝道,“不要生气了,人家就是一个小厮,根本不认识咱们,说话难免有些冲,也是可以理解的。”
柳依依道,“就你脾气好!要是以前,我一定想办法戏弄戏弄这个小厮。”
片刻之后,有一个年轻男子从府里走出来,二人定睛一看,是一位少年公子,气宇轩昂、风姿卓越,手拿折扇,远看和徐暮之竟有几分相似。
那位公子拱手道,“听说二位是素儿的朋友,有失远迎!”
南宫潇玉道,“阁下是?”
公子道,“在下是这程府的未来姑爷,我叫玉镜宣。”
南宫潇玉对“玉镜宣”三字一头雾水,但柳依依却突然想起当初在驿站避雨的那个晚上碰到的一群壮汉,他们不就是这位玉镜宣公子的仆人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莫非,这位玉镜宣公子要娶的人就是素儿。
柳依依道,“玉公子您好,原来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啊!恭喜恭喜!”
玉镜宣叹了口气,说道,“唉!谢谢二位的好意。今天本来是玉某的成亲之日,可是天公不作美啊!”
柳依依道,“玉公子何出此言?冒昧问一句,可是中间生了什么变故?”
玉镜宣道,“正如姑娘所言,新娘子逃婚了。”
听闻此话,南宫潇玉与柳依依二人皆是目瞪口呆。
柳依依道,“新娘子为何要逃婚呢?”
玉镜宣道,“既然二位是素儿的朋友,跟你们说了也无妨。本来婚事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着,我与素儿马上要拜堂成亲。突然来了一位白衣公子,说是素儿的朋友,要见见她。我一见这位公子就觉得不是普通人,但也没多想,就带他去见素儿。后来到了吉时准备拜堂,程老爷突然告诉我,新娘子不见了。当时整个程府的人就乱了,来参加喜宴的宾客也乱作一团。最后,程老爷只好派人去找,找到现在也不见人影,而那位白衣公子也不见了。”
柳依依心道,“那位白衣公子一定就是徐大哥了。潇玉哥哥应该也猜到了。”
玉镜宣道,“二位既然是素儿的朋友,你们可知道那位白衣公子是谁?”
南宫潇玉正准备脱口而出“徐暮之”三字时,却被柳依依拦了下来。说道,“我们也不认识这位白衣公子,也从未听素儿提起过。”
南宫潇玉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柳依依,柳依依回了他一个眼神,南宫潇玉突然明白了什么,不再开口说话。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匆匆忙忙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玉镜宣道,“岳父大人何事如此着急?”
“岳父大人”四字让南宫潇玉与柳依依知道了这个老头的身份,原来他就是程老爷。
程老爷道,“镜宣,你看看,这是素儿留下的书信。”
玉镜宣拆开信,嘴中念道,“今夜子时,城郊树林见!素儿。”
程老爷道,“这二位是?”
玉镜宣道,“这二位是素儿的朋友,今日也是赶来喝喜酒的。结果这喜酒没喝成,倒是让二位见笑了。”
程老爷忙向南宫潇玉和柳依依赔不是,说道,“都是小女胡闹,万分抱歉!还请二位到府上好好歇息。我已命人备了好酒好菜。”说完,程老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南宫潇玉和柳依依见程老爷盛情难却,不好推辞,只得应允了。
进了程府,一股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柳依依小声对南宫潇玉说道,“这程府可不是一般的有钱啊!”
南宫潇玉道,“今天是程老爷嫁女儿的大日子,难免装饰会比平常奢华一些。平时不一定是这个样子。”
柳依依道,“也对,不过这次最令我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成熟稳重的徐大哥,居然也会跟着素儿一起胡来。”
程老爷道,“二位请坐!”
南宫潇玉与柳依依在程老爷左手边落座,玉镜宣在右手边落座,这时出来几个丫鬟,奉上茶。
玉镜宣道,“刚听下人来报,说公子名叫南宫潇玉,可是落花庄的庄主?”
南宫潇玉道,“玉公子认得在下?”
玉镜宣道,“当初落花庄一役,有听闻过庄主的大名,今日有缘相见,幸会幸会。”
南宫潇玉道,“我这哪是什么大名,也就是无名小卒罢了,难得玉公子知道我。”说完,又指了指旁边的柳依依说道,“这位是我的妻子,柳依依。”
玉镜宣拱手道,“柳姑娘好!”
柳依依道,“幸会!”
程老爷道,“以前从未听素儿说起过二位,看来是素儿新认识的朋友啊!”
南宫潇玉道,“程老爷说的没错,我们与素儿确实认识时间不长。”
这时,玉镜宣又拿出刚才程老爷给的信,说道,“看来我今晚得亲自去一趟城郊树林,才知道素儿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了!”
柳依依道,“玉公子如需要帮忙,还请不要客气。”
玉镜宣道,“难得二位如此仗义,只不过这是玉某自己要面对的事,就不劳烦二位了。”
程老爷接着道,“二位的好意,程某也心领了。还请今晚在府上好好休息,让程某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
柳依依拱手道,“谢谢程老爷的招待,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一晚了。”
程老爷摆了摆手,笑道,“说什么叨扰,难得素儿有朋友上门来,应该的!”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南宫潇玉道,“我们今晚真的要留宿在程府吗??”
柳依依道,“傻哥哥,留宿只是个幌子,最重要的是找到徐大哥把事情问清楚呀!”
南宫潇玉道,“那我们今晚也去城郊树林?”
柳依依道,“当然要去。不过是偷偷去。这会儿程府上下的人差不多已经休息了,正好是咱们出发的时候。”
片刻之后,柳依依吹灭了客房的烛火,与南宫潇玉一起悄悄离开了程府,往城郊树林的方向走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二人到了城郊树林,但此处空无一人,倒是雾气越来越重。南宫潇玉道,“看来咱们是来早了,玉镜宣和素儿还没出现呢!”
柳依依道,“不管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于是二人藏在了一处灌木丛里。
子时已至,林子里风越来越大,枝叶在风中摇曳地吱吱作响。这时,一个脚步声突然传入了南宫潇玉的耳中,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楚。他拨开草丛,只见玉镜宣一人缓缓朝这边走来。柳依依道,“来了!”
这时,另一个声音传入了耳中。
“你终于来了!”
南宫潇玉与柳依依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程素儿站在一颗高大的枫树上。
玉镜宣道,“素儿,你白天为何要逃跑啊?”
程素儿道,“很简单,我不喜欢你,不想嫁给你。”
玉镜宣道,“可是咱们的婚事,是娘胎里就定好的,怎能出尔反尔?”
程素儿笑道,“我管他谁定的,只要我程素儿不同意,谁都没法逼我。”
玉镜宣道,“素儿,你先下来,咱们有事可以好好商量。”
这时,程素儿纵身一跃,双脚轻轻点地。
“我下来了,你说吧!”
玉镜宣道,“你要怎样才肯跟我回去拜堂成亲?”
程素儿道,“咱们比一场,如何?如果我赢了,咱们的婚事就取消;如果我输了,那我认命,我一定履行和你的婚约。”
玉镜宣笑道,“素儿,你这不是开玩笑吗?就凭你的身手,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这一场比武没有任何意义。”
程素儿道,“我又没说要和你比武,我也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让我的徒弟和你比武,总行了吧!”
玉镜宣疑惑道,“你的徒弟?为何我从未听说你有一个徒弟?”
程素儿道,“以前是没有,但不代表现在没有。最近我刚收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说完,对着林子大喊一声,“出来吧!”
只见徐暮之从林子深处缓缓走出来。南宫潇玉与柳依依二人大惊,因为没想到徐暮之居然做了程素儿的徒弟。
玉镜宣道,“这位是白天见到的那位公子。”
徐暮之拱手道,“玉公子好,在下徐暮之。”
玉镜宣道,“你就是追云山庄的庄主徐暮之!”
徐暮之道,“正是在下!”
玉镜宣道,“好啊!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徐暮之不解道,“你所说的新账我明白,可这旧账指的是什么?我记得追云山庄与绿竹山庄没有往来,更没有结怨。”
玉镜宣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刺月帮的事还记得吗?”
“刺月帮”三字如一根芒刺,深深扎进柳依依的心里。南宫潇玉见柳依依神情不对,忙问,“你怎么了?”
柳依依道,“潇玉哥哥,刺月帮的事情其实与我有关。”
南宫潇玉诧异道,“为何与你有关?”
柳依依道,“当初,寒桢门为了陷追云山庄于不义,杀害了刺月帮三十条人命,然后嫁祸给了追云山庄。”
南宫潇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又道,“你们寒桢门为了报仇还真是无恶不作。那刺月帮三十条人命可是你杀的?”
柳依依点了点头。
南宫潇玉很是生气,说道,“人家与你无怨无愁,你又为何下得去手?”
“对不起,潇玉哥哥。是我错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就去赎罪。”说完,柳依依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刺月帮的人是我杀的。”
此时,徐暮之、程素儿、玉镜宣的目光纷纷望向柳依依,南宫潇玉知道藏不住了,也站了起来。
徐暮之道,“你们为何会在这?”
柳依依慢慢走向徐暮之,说道,“徐大哥,对不起!刺月帮的人是我杀的,我当初为了嫁祸给追云山庄,故意诱导你出现在案发地点,就是为了人赃并获。”
程素儿和玉镜宣一时间也觉得奇怪,因为树林里一下子又多出了两个人。
玉镜宣道,“原来你们认识?你们是一伙的吗?”
徐暮之深情地看了柳依依一眼,又转向玉镜宣,说道,“不!刺月帮的人就是我杀的,你是刺月帮什么人?”
玉镜宣道,“我不是刺月帮的人,但我伯父是刺月帮的帮主。他无故遭人杀害,我一定要替他报仇。”
徐暮之道,“既然如此,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南宫潇玉说道,“二位且慢!这事有待查清楚,还是不要先下结论的好!”